06
“从峪庄园出来之后,天已经擦黑了。晚风吹到脸上,我一下子清醒了:我杀人了!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居然没有惊慌,也没有多么难过,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在警察抓到我之前找到父亲,亲手宰了他。
别墅区最大的好处是,很少碰见闲逛的业主。他们过的是开门就上车、下车就进门的日子,再加上暮色四合,几乎没有人注意我,这才让满身血腥味的我得以顺利走出别墅区的大门。
站在街道上,一个现实问题袭来,令我如墜冰窖:我不知道去哪里找父亲!
最近一次和他联系,还是舅舅被打断肋骨那次。那次他警告我不要给他惹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要不是姥姥病重没钱住院,我也不会打电话找他借钱;要不是他一直不接电话我也不会跑去峪庄园,不去峪庄园就不会遇到李飞,遇不到李飞就不会发现母亲车祸的真相,当然也就不会因为气愤失去理智杀了李飞,不杀李飞我也就不会落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人生啊,有时候真的就像安排好的似地,躲也躲不过。天地辽阔无处安身的悲凉蓦然从心头升起。”
“那你这些天都躲在哪理,干了什么?”大刘语气少有地和缓问道。
大刘的问题让王成刚面色一暗,但他并没有回避,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在开发区动迁走了的破房子里,也就是老头包子铺那一片棚户区。我错过了找到父亲的机会,以后即使知道他在哪儿,动手的机会也几乎为零。况且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吃过饱饭,一直为了活着,而努力活着。
一个人如果连活着都成问题,仇恨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尊严、财福、安全更不值得一提。我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冒着被人认出来和被抓到的危险走出了藏身的破败房子。好像是凌晨四五点钟吧,北方的早晨亮得晚,我i五点钟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刻,四周静得像个坟场。我晕晕乎乎地在‘坟场’走着,不经意间抬头,不远处的一栋房子的窗户里透出晕黄的灯火吸引了我。同时,一股食物的香味钻进鼻孔。我循着香味一路走到那里,借着灯光的折射,影影绰绰看见大门上方的“老头包子铺”几个字,看不清门里的情况,门外有个铁皮炉子,炉火很旺,一口大锅在炉火上面冒着腾腾的热气,锅上摞着三层笼屉,香味随着热气飘散在空气中。对食物的渴望让我忘记了害怕和礼义廉耻,也顾不得烫不烫,一手揭开锅盖,一手伸进热气里。抓出来的是白胖白胖仿佛含苞待放的鲜花一样的包子。那天,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吃的差不多了,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我打了个寒战。猛然抬头。一个人影默默地站门边,一动不动地注视我,仿佛一尊雕像。只是这尊雕像有点驼背,头发应该也白了。我吓了一跳,扭头就跑,临走还不忘从笼屉里抓走两个包子。跑了很远才气喘吁吁地停下,发现没有人追上来我松了一口气,绕了个弯回到藏身的地方。
第二天,我打算如法炮制,再次来到包子铺。但是我没有想到,包子铺的掌柜的似乎算准了我还会再去,居然做了准备。当我蹑手蹑脚正要掀开锅盖的时候,一双皱纹纵横的手出现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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