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戏

我瞄了一眼桌上早饭，居然有肉粥，油炸鬼。还有个灸羊心，据说解郁（明显胡扯），不得不说元代的东西真正好吃。估计是那时候土壤空气水还都没被工业污染的关系吧。反正就是香飘十里，味过千钧。
我赶紧甩开腮帮子，动起大马牙，左手连撕带扯，右手连拿带抓，筷子还夹，吃的要多爽有多爽。
朱怜玉道：“妹夫，你究竟是读过书的，劳你的驾，吃完饭给咱们写张纸榜。就说是本月十五，咱们上关先生的戏。”
翩翩问：“哪一出？”
“《救风尘》”
“那也不新了，别家早唱过了，咱们还得演练，今儿已是初八，七天也未准够。”
“那也没别的办法，眼看拼不过左右，连每天饭水都挣不出来。咱们这团，也撑不了多久了。”
我问：“花榜---怎么写？”
朱怜玉道：“用不着太文雅，看戏的终竟读书人不多。就写明曲目，时间，角名就成了。”
我恍然大明白，不就是海报么？
我说：“这个举手之劳”。又问：“你先和我说，这戏是讲什么的。”
小门子说：“原来先生不看戏。哦，是了。您眼睛不好。这戏全名叫《赵盼儿风月救风尘》，四折子戏。是咱们大元朝第一才子关先生写的，写的是恶棍周舍骗娶名妓宋引章，到手了分明虐待，宋引章有个结义姐妹儿，名叫赵盼儿，她设了个巧计，把周舍赚了，终把姐妹救出火坑。”
王留说：“你这说的好似流水帐般，没的趣味，我来说罢。就是青楼名妓宋引章本来有个相好的，叫做安秀才有婚约了，不过后来被恶少周舍花言巧语骗的蒙了心，她结义姐妹赵盼儿看穿周舍，但良言相劝宋引章不听，终于嫁给了周舍。婚后宋引章经常挨打，就写信向赵盼儿求救。赵盼儿浓妆艳抹，带了好酒、肥羊和大红罗缎去找周舍，说一直爱慕周舍。让周舍先休了宋引章才肯嫁他，周舍上当，刚好宋引章又来吵闹，周舍一怒之下写了休书，赶走宋引章。赵盼儿与宋引章于是逃去，周舍发觉上当，赶上她们，一把抢过宋引章手中休书并毁掉，还到官府状告赵盼儿诱拐妇女。赵盼儿反告他强占有夫之妇，使安秀才到堂作证，又出示周舍亲手所写休书。原来途中赵盼儿早将宋引章手中休书另换一份。 赵盼儿聪明伶俐，周舍不能赢她，挨了杖刑责罚。宋引章与安秀才终于结为了夫妇。”
我哼了一声，表示比较LOW。
翩翩说：“相公，‘楼’怎么讲？”
我说：“就是比较没有创意，左右都是秀才和有技术的女人那点儿事儿。这天下第一才子的本事，也马马虎虎。”
大家默不作声。
于是我回忆以前看过的电影海报，偷眯着眼照猫画虎般画了两个半裸美女，还有一个猥琐油腻中年胖子，越看越像我自己。然后让他们给去买了国画颜料，着了色。为了装瞎，故意染出了白描轮廓。
写完后，大家拍手称赞。朱怜玉师父说：“我在梨园混了一辈子，还从没看过这样好的纸榜！好！好！”
王留道：“看的小人眼也直了，涎水也流了。”
只朱怜玉说：“就是有些污了。”
我自顾得意洋洋：“雕虫小技，别说纸榜，剧本我都能写。”
大家又惊又喜。“剧本？谢相公也能写本子？”
我哼道：“我胸藏AV无数，腹有十万黄书。区区剧本，算得什么？”
大家早已经习惯我胡说八道，这次只顾关心我写新剧。
我说：“实不相瞒，因本人才华太大，能写的太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先写哪个。容我想想先。”
这时候大伙敬茶的敬茶，捶腿的捶腿，都把我当做救命大神。
我不禁又笑出猪叫。
仔细一想，虽然电影电视小说漫画看的不少，但元杂剧只看过一篇，还是中学课本上的，早还给老师了。于是说道：“虽然能写，但有些规矩，格式我是不懂的，谁给我科普一下子”
朱怜玉虽不懂科普是哪两字，却能明白我意思。慢慢说道：“我略说说，你虽能写字，终究不便，可口授给我，我再写出来。
咱们杂剧一般是四折一楔子。里头的角色，分旦，末，净，丑，杂。里边有曲有白。唱为主，宾为白。所以白又叫宾白。宾白分对白独白，有韵有散。
曲是唱的，都是套曲，每折是同一宫调的曲牌，每本四折都是由正末或正旦一人唱，其他角色只有宾白。
本子里还有科，比方说分辨科，见孤科，把盏科等等，是讲咱们该当怎么行止动作。
我说：“那就等于动作注解。听着还都比较简单。”
朱怜玉说：“其实咱们剧里的角色，紧要是末、旦二类。末有正末、副末、冲末、外末、小末之分；旦有正旦、副旦、贴旦、外旦、小旦、大旦、老旦、花旦、色旦、搽旦之别。还有净，一般扮男人，有时也演女人。此外又有孤、孛老、卜儿、徕儿、邦老等等，以身份而名角色。孤是官家，孛老是老头子，卜儿是老太婆或鸨儿，徕儿是小阿子，邦老是流氓强盗。至于乐曲宫调和曲词嘛，也简单的很，常用的有五宫四调，即黄钟宫、正宫、仙吕宫、南吕宫、中吕宫、商调、双调、越调、大石调。曲词曲韵要一韵到底，不转韵。平仄要比诗词严些， 平分阴阳， 仄声须分上去；对仗有合璧对、鼎足对、联璧对、连珠对。隔句对、首尾对等；还可以使用衬字---BLABLA"
我此时已经晕了。忙说：“听不懂了听不懂了。别说了。你分明是故意难我。”
翩翩道：“表姐平时最不喜欢自以为是的，谁叫你太嚣张。本子若好写，那不人人都成名角了？”
我说：“你们这些破规矩，爷根本不屑一顾。给爷三天时间，不，两天时间，管教整出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剧出来！”
“你就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