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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一整天,竟被说成变态狂,试问我到哪里去说理?我把揉烂的那封信从兜里拿出来,塞进桌上的经卷里。送是肯定送不出去了,送出去也没多大意义了,我要说的该说的能说的都说了,她当作无所谓只能解释不成熟,若干年后,她感情受挫痛哭流泪的时候,一定会后悔。同时,我将另一封信也拿了出来。经过一天的波折,它已渗入了我的体味汗液以及渴望与真情,变得有生命有温度有感知力了,我拿它摩挲脸,那似一双柔软温润的手给我安抚鼓励与力量。透过那信,我看到了团团,她正坐在雅致客厅的沙发上,圆圆慵懒地躺在她的怀里,她满脸愉悦地看着海量的祝福信息,时而用手抚摸圆圆那松软干净的毛发,圆圆孩子一样甜美微笑着。带着老花镜的姚老师坐在茶几边整理着相片,他严肃审慎地在照片的下角写上了“副县长某某”,接着在另一张的下角写着“县公安局副局长某某”。写完后,昂首挺胸,像小学课本里那只骄傲的大公鸡。屋前路上燃起了焰火,团团抱着圆圆起身往阳台走,绚烂的焰火映照着团团美丽的脸,让我有了纵是粉身碎骨也要填补她身边另一半虚空的渴望。
是的,我又有了目标。经过这一天的波折,我愈加认识到团团的价值,也想清楚了自己另一半该有的样子:饱满的奉献精神,高贵的思想品格,有点小性子无所谓不要超出我的忍耐极限就行。在驿前,她只能是团团。保秀,你做梦也没想到吧,你的无心插柳要促成一段旷世佳缘啦,哈哈哈……
一样宽阔冷清的国道,一样虚假伪装的人,虽然只过了一晚,可我的心情大变,激动、振奋、满腹期待。跟昨天一样,我一大早就骑车出来了,只是目的变了,改朝姚老师家赶来。但一下燕毛坪陡坡,我看到不远处来了一伙人,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别人,是团团,她的粉红毛衣相当显眼,立马就明白了:这伙游客来头不小,他们刚刚从长岭上下来,要去的地方十有八九是大河下。所以,我立马调转车头,向大河下奔来。他们参观的起点必定是船形屋,然后走上我昨晚走过的斜坡路去那晦暗幽深处,仰头看那虚幻的繁荣,伪装的祥和。
十五分钟后,游人队伍出现在河堤上。队伍分了两批,首批由团团带领,成员都很严肃,着装正式整齐,一看就是文化人,可惜没看到姚老师的身影,或许昨天导累了,也可能这些人名不副实,不值得姚老师大驾亲临。另一队则由让我敬仰万分的驿前中学的教导处主任教历史的伍老师带领。在驿前,伍老师的名气可谓响当当。他个头不高,甚为严厉。他不知抽过多少坏学生的耳光,也不知道有多少坏学生意淫过抽他的耳光,更有学生怀恨在心对他进行报复,真隐寺主事说有学生将他的摩托车推进池塘不假。但他本色不改,该骂还得骂,该打还得打,绝不手软,绝不姑息。初中三年伍老师没教过我们班,只是初一时他带过我们一节课。那时学校正在举行拔河比赛,我们重点班已经三连败了,年级里已流传起我们“高分低能”的评价,他借着下课前的几分钟对我们作动员,他列举了几个现在看来等同于奇迹的成功事例,涉世未深的我们听得激情澎湃,热血沸腾,最终二比一战胜了缺少了包子嫂儿子那个一餐能吃二十个包子的定海神针的三班,取得了那个系列赛中的唯一一场胜利。
伍老师还有一个过人之处,就是能记住很多学生的名字。这对一个将近二十年教龄的老师来说不容易,因为所见所教的学生太多。有一年的年底,我跟几个朋友去驿前中学玩。在操场上,我们相遇了,他居然问我是海华吗,那种感觉就如你初中暗恋许久的女生十多年后相遇时对你说“那时,你是可以的!”伍老师跟我姑丈的关系不错,他的老家也在伍家庄,可能还沾亲带故呢。有一年的一个晚上,我在国明家待晚了,姑丈就委托在他家玩牌的伍老师顺路捎我回杨家湾,但那会我已如坐针毡了,我时刻担心他再提我的名字,因为那已等同耻辱,短短一公里的路程我感觉走了半年之久。总的来说,伍老师在我心中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而他也连同那段初中的光辉岁月让我时常想起。他现在兼职做导游,一来发挥丰富历史知识之所长,二来增加收入。在驿前中学的老师里,伍老师是很清贫的。她妻子只是个带孩子煮饭的家庭妇女。一家人住在学校的宿舍里,那是他们唯一的家。
两个队伍在离船形屋不远的新建厕所旁分开了,团团一队直朝我所站的船形屋的正门走来,伍老师则带着另一队沿着一条石铺小路往另一边走。此时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每家每户的门口都聚集着不少的人,看到这样招摇的阵势,眼睛齐刷刷地朝旅游团移来。可是,团团对于这些习以为常,她按着一贯的步频和说话的速率,像一个老道的船长,将这些游客引到我眼前这艘豪华游轮上来。船形屋的大门口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我站在嘈杂的人群中不免有些寂寥。按我此刻的想法,我该当仁不让站在圈中发表一通慷慨激扬的演说,同时给于这些远道而来的游客由衷的感谢与赞美,最后自然少不了对团团进行鼓励与嘉奖。我可以肯定,我的讲演一定会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因为我说的都是客观公正,鞭辟入里,真实严峻的。但他们怎么会给我这一说话的权利?围观的众人又怎么会有耐心听疯言疯语?
团团引着队伍已进入圈内,她跟我的距离不过三米。她穿着粉色毛衣,紧身牛仔裤,五公分左右的高跟鞋;长发披肩,身材凹凸有致,举止从容,神色自然,确实是个才貌双全的尤物。看着她,我的脑海又一片空白了,刚刚要慷慨陈词的心愿没了,感激嘉奖的话也记不起来,她的倩影将我整个大脑占据填充了。但我知道,就在这不大的范围内,她不仅仅是我眼中的焦点,还有多少男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又有多少女人对她心生妒意。但不管怎样,她配得上这一切,她可以心安理得地领受这一切,只是我无法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是习以为常心如止水?还是心潮澎湃充满能量?抑或是观众粗俗肤浅早欲回避躲闪了?
团团第一个跨过船形屋的门槛后,后面的人神情庄重,鱼贯而入。当最尾的一个笨拙地跨过门槛,一个早已严阵以待的保安走到门槛边,对着看热闹的人嘘嘴摆手,引来一阵奚落声。但我倒觉得他拦得好,如果闲杂人等一窝蜂拥进去,团团的工作怎么做?我又怎么能欣赏到她的魅力风采?再说,距离产生美,带着一份激动,一份希望,细致地观赏,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从跨进船形屋屏蔽了外界的干扰后,一切就进入了团团的掌控之中。团团的声音轻柔婉转,讲解生动有趣,一行人听得如痴如醉,频频点头赞许。她那甜美的声音,让我想到坐于窗前听到的风声、捣衣声、洗衣姑娘的娇喘和那颗情窦初开充满遐思的心的共鸣。当年围坐窗前打牌的多是我、海明、小强、宋林和斌光几人,我们在切磋牌技的同时,也会试探对方的“品味”,但谁都不愿说实话,也不敢说实话。不过,打完牌,我们会沿着曲折的巷子散步。走过那灰白的祠堂时,我们会不约而同向阔大木门探望,希望看到梦中那身披轻纱的曼妙身姿。老班长考上北京外国语大学是从小强那里得知的。老班长学的是旅游专业是宋林说漏嘴的。老班长嫁去了青岛是海明告诉我的。我和斌光什么也没说,却是听得最仔细最认真的。我和斌光都闷骚,但我比他诚实,比他多情,会在月色朦胧的午夜排遣相思。几年前,也是这样辞旧迎新的时候,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共叙旧话,小强宋林海明都承认曾经或长或短地喜欢过老班长,那次我也坦白了,但我没说严重到晚上因她难眠去向她求解药,斌光还嘴硬,最后逼得没法甩出一句:“喜欢了一个学期行了吧?”听后,我们大笑,心跳的频率又和奏到一起了。我总以为,世上人虽多,但粗分一下,就那么几类,很好识别。男人女人亦如此,看到一个侧脸,听到一个声音,闻到一股味道,能勾起一段回忆,想起某个人,或心生一丝感慨,这里面就有值得你深究的原因。
参观完船形屋,团团带着一行人,沿着旁边的那条斜巷往上走。他们下一站毫无疑问是奉先思孝,因为母亲那慌乱急促的脚步正从我身边走过。早上起床后,母亲的右眼就跳个不停,但她不以为意,洗漱好后就去了学校的操场集合。中学半工半读,上午上课读书,下午出外劳动。母亲在学校是个活跃分子,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都能见到她的身影,元旦晚会要表演的舞蹈还需合练,学校的女子篮球队又向她发来邀请,这样充实的生活确实没时间关注跳动的右眼皮。但噩耗还是传来了,带信人还是大舅,像两个月前外婆走了那样沉痛地说:“爸不行了!”母亲啥也没说就往家跑,边跑边流泪。三个月前外婆拖着两条被湿毒毒蚀的双腿来学校给她送了最后一次钱,一个月后就匆匆走了,现在……驿前中学到大河下有六里路,母亲一口气跑了下来,只是往日萦绕石屋群的从容悦耳的脚步声变得急促凌乱。外公瘫在床上,气若游丝地呼吸着。床边站的子孙,除了在外当兵的三舅外,就缺母亲了。母亲赶回来了!她一进门,就冲到床前,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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