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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那年,我爱上了姐姐的男人”

“15岁那年,我爱上了姐姐的男人”

作者: 婉xi | 来源:发表于2018-08-05 20:17 被阅读1539次

    文/婉兮

    1

    姐姐嫁入皇宫那年,我刚满5岁。

    还是不知事的年纪,只模模糊糊地记得家中宾客盈门,道贺的人一拨接一拨地来,人人脸上都有一团喜气。就连平日最严厉的父亲,也整日微笑着忙里忙外。

    姐姐端坐在闺房内,笑容带着三分娇羞七分矜贵。见了我,也只是含笑唤一声薇儿,不再像往日那样陪着我踢毽子玩布偶。

    母亲、外婆、婶婶和几个姨娘都聚在姐姐房内,大家笑一阵,又哭一阵,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话。我累了,便爬上姐姐的床,抓着她裙子上的佩玉和丝绦仔细研究。

    几天后,一顶装饰着宝石的华丽轿子上门,姐姐梳妆得当戴上凤冠霞帔,打扮得天仙一般。可临出门前,却依偎在母亲怀里啼哭。

    我不明所以,便也跟着哇哇大哭,幼小的心里无端生出惶恐和不安。那时我还不知道,姐姐嫁的是吴王李从嘉,当今皇上的第六个孩子。

    从那天起,我们成了真正的皇亲国戚。

    其实在此之前,父亲已经为家族挣来荣华富贵。而姐姐的出嫁,犹如锦上添花。因为六年后,姐夫吴王便即位称帝。

    我的姐姐,也因此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那个时候,整个南唐都流传着他们的故事。

    姐姐兰心蕙质,懂乐曲、会跳舞,修复了前朝失传的《霓裳羽衣曲》。她还发明了一种名为“高髻纤裳”的绝美妆容,令南朝女子争相模仿。

    姐夫爱她敬她,虽为帝王之尊,却独宠姐姐一人,比前朝的杨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些令人艳羡的琴瑟和谐与缠绵,被写成词谱成曲,飘出高高的宫墙,在市井中反复传唱。

    我听着这些故事长大,时常祈祷上天,赐给自己一位像姐夫那样的夫婿。不求富贵显达,只愿一世相守。

    2

    一转眼,我15岁了。

    就在那一年,姐姐得了重病。我进宫探望,只见她形容憔悴,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心一酸,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反倒累得病人来安慰我,姐姐拉过我的手,反复说着不碍事儿,又叮嘱宫人替我安排寝食:“好不容易来了,就陪姐姐住几天。”

    我点头应着,却听內侍拖长了声音通传:“皇上驾到——”

    急忙跪下迎接,低着头不敢作声。他是姐夫,却也是九五至尊。叠加着权势的亲情,总免不了些小心翼翼和如履薄冰。

    “薇儿来啦?赶快起来吧。”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我抬起头来,却见他已经坐到了姐姐的床榻前,自然而然地接过宫人手里的药碗,轻轻吹凉了往姐姐的嘴边送。

    “今日好些了吗?”他柔声问着,又转头看着我,“多陪陪你姐姐,宣儿(大周后次子)走后,她……”

    那声音含着一丝哽咽,瞬间弱化了帝王的威严,把他从高高的龙椅上,猛地拉回了烟火人间。

    那一刻的他,只是个普通男人,有喜有忧有苦有乐。

    我眼眶一红,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融化,不由又多看了他几眼。

    喝罢汤药,姐姐沉沉睡去,他松了一口气,回头时,正好与我目光交接。我忽然觉得脸色发烫,只得借着泡茶匆忙离开瑶光殿。

    但不知为何,姐夫的身影总在我的眼前晃荡。它跟着我粘着我,又悄悄潜入我的清梦,驱不散、更赶不走。

    清梦于是被染成了绮梦,我在梦里辗转,不知今夕何年。

    3

    姐姐的病一天重似一天,姐夫眉头紧锁,日复一日地伺候在病榻前。我无计可施,便也日复一日地陪伴在侧,帮着端茶送水,希望能为姐夫分忧。

    朝政也因此而荒废了,大臣们屡屡上奏,他却置之不理。

    我便安慰他,他轻轻一笑:“薇儿,只有你最懂朕。”

    如何能不懂?

    毕竟只有我把他看作一个深爱着妻子的寻常丈夫,而非心系天下的伟岸君王。

    慢慢的,他在我面前松弛下来了,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些温柔。我才15岁,但我感觉得出来,我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样。

    那是人类的本能,是刻进骨子里的情和欲。它来势汹汹且不顾一切,道德无法约束,理智也难以阻挡。

    所以那一夜,我去了。

    从姐姐的宫室悄悄溜出,怕惊动宫女,还脱下了绣鞋拎在手中,小心翼翼地穿花拂柳,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抱……

    男女之事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因果也都成了无足轻重的小事情。因为当下的一刻,便足以让人心甘情愿地埋葬明天。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终于,也有一首词真正属于我。据说,那是历史上最动人的一场偷情。

    我知道,它也会流芳百世代代传唱,成为赤裸裸的呈堂证供,证明我们曾是一对偷情的无耻男女。

    可我顾不得了。

    有理智与规划的,就不叫爱情了。

    4

    我从不后悔与他相恋,但姐姐因此而病情加重乃至去世——这是我们一生一世都无法洗脱的罪孽。

    这份情带着偷盗与抢夺的原罪,我无颜面对缠绵病榻的姐姐。因为她在得知真相后,便默默翻转身去,至死不肯再看我一眼。

    可弥留之际,姐姐又命人带出话来,嘱咐我好好照顾姐夫。我失声痛哭,悔恨、愧疚、悲伤、痛苦,但又含着隐隐约约的庆幸,以及不可告人的如释重负。

    姐姐原谅,我才有勇气接替她的位置,成为南唐宫殿的女主人。

    在葬礼上看到姐夫时,他已变得形销骨立,拄着拐杖才能勉强站立。那篇亲笔写就的诔文情真意切,他把自己称为“鳏夫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姐姐会永远在他心中。我不求取代,只愿能活出另一种精彩。

    守丧期间,远在北方的赵宋朝廷派人来议和,希望姐夫迎娶他们的宗室之女为继后。如此一来,大宋与南唐便能亲如一家,江山永固。

    当时的南唐,其实已如风中飘絮。

    我久藏深闺,但也能从父兄的言语中听出一二,因此也忐忑不安。

    有江山,才会有更多美人。

    这是个再明白不过的道理。

    可我的姐夫,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大宋的美人和美意。

    5

    四年后,我也被装饰着宝石的华丽轿辇抬进宫,成为南唐的新一任皇后。

    我不再称呼他为姐夫,我开始叫他重光。我们填词作曲,游玩饮宴,把南唐的最后一丝风光都化作了纸上的过往。

    外面的世界正风云变幻,赵宋王朝的金戈铁马正往江南开进。重光向大宋皇帝求情,却只换来一句冷冰冰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的眉头又锁了起来,整个人都带着茫茫然的忧伤。我知道,他从来都无心帝位,却被命运一次次推到风口浪尖。

    他不是称职的皇帝,我也算不上合格的皇后。我不劝他勤于国务,我放任他去文字、音律、艺术中徘徊。今朝有酒便今朝醉,明日的刀山火海,我们一起闯就是了。

    一旦有了心理准备,命运就变得容易接受多了。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国破了,但我们的情未破,我跟着他一路北上,以俘虏的身份,在遥远的汴京苟且偷生。

    “违命侯”。多可笑的爵位,可我们只能强颜欢笑,把屈辱和悲愤都一一咽下。

    富贵荣华没有了,锦衣玉食也没了,但我们还有彼此。我换下华丽的宫装,像寻常人家的妇人那样,操心饮食、亲手烹饪浆洗,日子艰难了许多。

    偶尔的,我也会庆幸姐姐早逝。我抢了她的男人,也把颠沛流离的废后生涯抢了过来,以及那些令人发指的凌虐与欺辱。

    你看,命运向来都公平。

    6

    欺辱我的那个人,是大宋的第二任皇帝赵光义。

    那年元宵佳节,我奉命入宫,却意外收到皇后口谕,让我留下来切磋女红。我不得不留宿宫中,谁料等来的,却是急不可耐的赵光义。

    我誓死不从,却被宫女太监按住,他便长驱直入,迫使我在他的身下俯首称臣……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赵光义请来宫廷画师,将他的丑行原原本本地临摹出来,完成了一幅流传久远的《熙陵幸小周后图》。

    从此后,我就成了“编外的大宋妃嫔”,不住在皇宫,却必须随叫随到以供淫乐。

    我想过死,可丈夫的性命还押在赵光义的手上,我只能用身体和眼泪,来保全我的丈夫。

    国破家亡,我们只剩下彼此。

    他是我活下去的所有动力,我也是他忍辱偷生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爱情还有,但已经被特殊的境遇放大为了家国春秋的悲怆和叹息。

    可即使我们一再隐忍退让,赵光义还是起了杀机。据说起因是一阕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多少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他用一种名叫“牵机药”的毒,赐死了我的丈夫李煜。我丈夫死得很惨,全身抽搐、腰不能直起,最后头足相就,状如牵机……

    我流干了最后一滴泪,然后毅然决然地殉情而死。

    苍茫世间,再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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