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的家乡乌海距离磴口不到百公里,年轻的时候,乌海周边方圆百里,都是我们的天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尤其是夏天,想吃华莱士了,骑辆自行车,三两个“狐朋狗友”,一路欢声笑语,或者疯狂冲锋,或者悠哉悠哉,跑到磴口的瓜地里,痛痛快快地吃一通。
磴口华莱士是现在对当地特产一个称呼,是一种特别甜的瓜。那时候我们这里没有人叫它华莱士,都管它叫香瓜,而现在叫香瓜的,那时候我们管它叫菜瓜,就是因为含糖量,口感味道而胡乱叫,弄得你稀里糊涂的。
我年少时轻狂,对情感不在乎,因为喜欢吃磴口出产的华莱士,爱上了一个来自磴口的姑娘。那些年,每到夏天,她都会带着我去磴口乡村,去她二舅家吃瓜。
说是吃瓜,其实还会帮二舅去地里摘瓜。那时的我正少年,初入社会,无所顾忌。打架时被称为“拼命三郎”,冲锋在前,撤退在后,遇事时头脑冷静,号称“诸葛在世,飞熊重生”。极强的判断力,出谋划策,往往出奇制胜。那份忠勇,那份机智,连自己都佩服自己。
意气风发的少年,义薄云天的胆气,自然有无数少女倾心。
有一年夏天,我和这个姑娘像往年一样,坐着窗户上缺少玻璃的老爷车,那时叫公共汽车,一路尘土飞扬,汗流浃背的,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地到了磴口。二舅接到我在邮局给他打到村里唯一的电话后,和他的女儿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到长途汽车站接我俩。
从长途汽车站到村里,还得骑两个来小时的自行车,才能到达二舅家。第一次去二舅家,二舅全家的眼神都是各种怀疑,根本不相信我这似乎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样子。结果并没有让我直接下地摘瓜,颠簸一路,说话就到了中午,简单吃了一顿焖面,我们便直溜溜地躺在他家大土炕上,午睡了。
下午睡醒后,让这表姐妹俩带着我在村里村外转悠了一大圈,帮忙收拾收拾院子,也就到了晚饭时间。晚饭是腌猪肉炖鲜菜,别看是夏天,没有新鲜猪肉,烩菜的味道却是一绝,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内蒙本地人的饭菜。
二舅拿出酒,做出了招待男人的样子。我的“臭毛病”就在两杯酒后彻底暴露了。开始我给人一副彬彬有礼不苟言笑的稳重样,结果喝完酒就不是这样了。话匣子打开,就像给二舅一家打开了一扇充满神奇的门,从天亮一直说到天黑,点着煤油灯又说了半晚上,直到我不胜酒力,大家才歪七扭八地倒在土炕上睡了。
第二次就不一样,二舅稍微让我俩垫补一点吃的,立刻就用拖拉机拉着我们下地摘瓜。这才是最高标准的接待,把我真正当成了他们家亲戚。摘瓜时我又各种想办法动脑筋,用最合理最有效的方法,缩短摘瓜的时间。二舅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能比平时他们摘瓜快了一个多小时。
内蒙本地人有些懒散,干活得过且过,下地摘瓜,都是从外边开始,一个一个摘,而且还是各自摘各自的。加上二舅母,总共五个人,我把他们分别按力量的大小分开站,摘了瓜抛给表妹,由表妹装车,效率大大提高。
两次下来,二舅一家对我刮目相看,看着我能说会道,还有真实本领,就默认了我这门“亲戚”。而我和二舅一家也渐渐熟悉起来,成了谁也不把谁当成外人了。
我和这个来自磴口姑娘的感情,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状态,只是到了夏天瓜熟了的时候,我们才会热起来,她才会主动并且多次用香甜可口的华莱士引诱我,无论如何我们会去一趟磴口。
这次也很自然,她说要跟二舅说话,就上了二舅的自行车,剩下我和表妹,总不能让表妹骑自行车带着我在坑坑洼洼的乡村土路上行进,所以我就自然而然地接过表妹手里的车把,跨上自行车,让她坐在后面,一路骑了回去。
二舅路熟,也没有等我,反正有表妹坐在后面指路,也不怕我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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