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这样吧,”我扔掉手中狂吸的半支烟,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的确不能让小丫头一家受委屈,接着说:“我也挺喜欢小丫头的,可是不能让她跟着我受罪,我要拜您二老为干爹,让小丫头做我妹妹,我们这样不就做亲戚了吗?二舅二舅母,你二老看看行不行?”
“这个?”二舅看看二舅母,二舅母却看向了小丫头。小丫头抬起头,眼睛已经红了,先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就像下决心一样点了点头。
那天的瓜,五味陈杂。我只是吃了一小块就吃不下去了,心里不舒服,又怕小丫头接受不了,又怕二舅二舅母伤心。因为现在我明白了,二舅一家都是实在人,对于实在人,咱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至于他们的外甥女,我的确感觉到了她的心机,难怪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跟我若即若离的,原来她一直在为表妹着想。
这也不能怪她怨她,她也是好心,小丫头如果找了我,就脱离了农村,成了城镇户口。那时很多女孩,很多家庭都是这个想法,只不过现在振兴乡村,他们的生活条件才越来越好了。
回去以后,我就再没有搭理她,她也知趣地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几年以后,不但从我的视线消失,而且人彻底消失,周围的人,包括她家人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从她的行为上看,小镇这座城,是没法养住她的。我后来想尽一切办法,多方打听,也仅仅是知道她人可能在深圳,至于其他信息,一概不知,想必像她这样有冲天志向的女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混得风生水起的。
我和二舅一家还多有走动,不是我抽时间去磴口,就是小丫头拎着一袋子瓜来我家。我家人后来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居然一起指责我,说我不上道,多好的姑娘呀。尤其是我的母亲,虽然拗不过我的意思,但内心里一直想让我娶了小丫头。直到五年以后,小丫头带着自己的男人,又一次来我家,我的母亲这才遗憾的不说那话了,但是对我当时的前妻多有微词,总是拿小丫头相比。
小丫头当时在找这个小伙子的时候,我曾专门去给把关,在了解了所有情况下,确定这个妹夫可以,就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庄稼汉,并且为小丫头送上了祝福。
我跟二舅一家的关系,因为小丫头而越来越好。二舅和二舅母分别在十几年前去世,他们的后事我也参与了,并且按照当地习惯,身穿重孝,以儿子的身份发送的二老。重孝压三年,许多人都有忌讳,当时小丫头的亲戚,包括小丫头的丈夫我这个妹夫,他们都曾经跟我商量过,怕我有什么想法,因为按照当地习俗,我若不抱骨灰盒,就得他抱,反正就是我俩,别人没有理由,也不会主动,也绝对不能来做这件事。
一个头磕在地上,就要认,我才不管什么三年不翻身的说法,当仁不让。这样在小丫头两口子都心中,我的地位越来越高,到现在我们还有联系。如果不是特殊时期,他们的孩子结婚我都会赶到现场,娘亲舅大,尽管没有血缘,但老天既然给了这缘分,咱们就得珍惜。
二零二零年之前,磴口的特产华莱士,价格高得吓人,从当地购买都三块多钱一斤,还不容易买到,因为它已经成了当地出口创汇的优良产品,也是磴口的主要支柱产业。
昨天我去市场转了一圈,果然内循环开始了,大车小车,大堆小堆,全都是华莱士,两块钱一斤,太便宜了,赶紧整了一袋子十几个回来。
每次吃到香甜的华莱士,都会想到那个让我思念的少年时代,也会想到远在三百公里的小丫头。哦!现在早就不再是小丫头了,都成了小丫头的小丫头的姥姥了。
岁月漫长,老去的只是我们的容颜,还有脸上那些褶皱里的故事,华莱士却依旧香甜,咬一口,香甜可口的滋味便入了心,化作一份思念,朝着远方飘散,一直会飘到三百多公里的磴口,一直飘到四百多公里的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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