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敢于承认,我确实不如你优秀,心甘情愿的;
但我依然爱自己,爱自己的独一无二,心甘情愿的。
这是我发的朋友圈的句子,是告白我那发小的,毕竟他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互动模式,影响也帮助了我的成长。
约翰列侬和保罗麦卡特尼的书里写下的话,“靠着朋友的点滴帮助我才得以度日”简直就是我逃离原生家庭还能得以生存最好的写照。
甚至我在南希的《精神分析》第41页当代人际关系理论学派中也找到了相应的观点:
同样,现代精神分析理论家也开始质疑,人格是否真的能在断续、恒定且又独立的环境中形成;他们更倾向于把人格看做是在不同人际环境中产生的、连续的自我状态。
治疗师的角色不应只是一个客观的“知情者”,而应是一个同伴,与来访者共同探索其心灵奥秘。来访者的人际交往模式将会在这种关系互动中浮出水面。
我必须承认在第23篇写到的浮夸子弟潘同学,是我的发小,是我的同伴,与我共同探索我曾经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崇拜我并试图帮助我,他总觉得我像是少年梵高;他的家是我逃离原生家庭的避风港,不仅仅是物理空间的,更是精神上的,在他父亲去世的时候我留下了真诚的泪水,即使我自己的父亲却不一定会流泪。
但是回到初中时候,想起我们的交往,也是充满了戏剧效果。潘同学家境优越,父亲是农业局职工那时候叫吃国库粮现在叫公务员,母亲做点小生意。他长得阳光帅气,穿着干净、洋气,谈吐自然风趣,还有零花钱买小霸王的玩具,是我这等贫民子弟望尘莫及的,他一直都讨班级里女孩子喜欢,我是非常羡慕嫉妒恨的。作为我那么极端的自卑心理,羡慕嫉妒恨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屑与看不起。
而且态度还是很明显的,就是瞧不起那样的奶油小生,尽管我啥也不是。虽然那时候也有前后位的女生关心我,偶尔带香椿芽煎蛋的饼给我吃,但是我对细水长流的平淡感觉到厌倦,内心深处有种出名的欲望,像潘一样阳光潇洒被很多的女生关注。
可是无论外形,还是内在都达不到,于是开始出现了冲突——知觉到行为或目的的不协调。我渴望成为一个阳关健康有爱的被女生关注的大男孩,可是衣服上都是补丁,因为借了同学2毛钱就被索要,搞的尴尬至极,回到家里还会被父亲谩骂,于是人格的扭曲开始逐渐形成——开始喜欢那种夸张的割裂感,尽管什么都没有,宁愿不要,要就要最好的。
平日子里穿着破破烂烂的,要是遇到一些有钱的亲戚朋友送给我们的旧衣服,我会选择那种深红的西服穿在身上,留着过耳的长发,还涂着让头发定型的摩斯,感觉有点儿像若干年后流行的杀马特。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我,我自己觉得有种汹涌澎湃的感觉,自己斗自己玩呗。
班级里大部分女生都不太喜欢我这种类型,又丑又穷,敏感自卑,表现夸张,矛盾冲突,她们觉得我太装逼。
于是我采取更激进的方式——一装到底。
在原生家庭的父亲一如既往的嗜睡,是一个如《七宗罪》中一般懒惰的人,吃小麦都懒得去磨成面粉,直接煮了吃,炒菜常常把食用碱当成盐照样能吃,关键是走路那腿永远抬不起不来,别人的鞋子穿一年,他最多穿半年,要是走路多一些,一个月就能把鞋底磨坏。
就在昨晚《战胜抑郁》的读书分享会中,我有了新的觉察,这可能是抑郁,以后会拿出专门的章节重新觉察。
但父亲一如既往的懒洋洋的,不关心政治,不关心学习和成长,不关心蔬菜和粮食,他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一样除了血缘。
印象中是国庆之后,该种小麦了,可是地里的玉米杆还没有收割运出来,这可把母亲急坏了。母亲一直是拿父亲没有办法的人,尽管母亲很强势,给我营造的形象是无所不能。母亲希望我能请假帮她干两天活。我说可以,我对母亲的要求是无法抗拒,无法拒绝的。
我请了三天假,但是一干就是七天。每天早晨六点钟出发,晚上十二点才回来。我记得最后那一晚一直干到凌晨2点多,因为太饿了,母亲炒了两个鸡蛋卷饼给我吃,结果把熟睡的父亲吵醒了。
父亲大怒:“马勒戈壁的,不能小声点吗,影响老子睡觉。”骂完又呼呼的睡去了。这个场景像是刻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所以当我看到《七宗罪》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很震撼,更多地是共鸣,因为我家里就有这么一个。
我无法理解农村的谚语“虎毒不食子”,毕竟我现在也身为两个孩子的父亲,我曾执著的以为这是我冲突的根源;实际上随着觉察的深入,根本质的根源是我的母亲,这需要拿出专门的章节来觉察。
玉米杆运出来,就可以进行耕地,那时候已经花钱找拖拉机进场了。母亲很快种好了小麦。母亲常说:“大过年逮兔子,有你过年没有你也过年,没有你我照样能把小麦种进地里去。”她从内心里瞧不起父亲,也不怎么指望他。
七天的忘我工作,累的筋疲力尽,皮肤黝黑,像是变了个人。结果隔了一天正好迎来学校的期中考试,我总觉得是运气的成分占多,那考试都是考的我复习做过的习题,几乎全科满分,领先了潘五十多分,全校第二。
心中模拟的夸张的割裂感,偶然的成为现实,我成了班级里的英雄,成了励志的典型——七天没有复习,回家帮父母干活晒的黝黑,还考了全校第二,这是多么励志的故事啊,堪比少年阿甘不是吗?!
记得那天我走近教室的时候像是一个英雄,这是我前半生地位和优越感达到巅峰的时刻;可能这虚荣的快乐太让我留恋,所以此后所走的每一步都在距离本真的路上越来越远。
虽然我平时也考过第一名,但是差距没有那么大,而且没有夸张的晒的黝黑的情节对照。然后我就在班级出了名了,这一次不仅仅是靠着夸张的外表,还有到现在我也认为是运气成分占多,但是大家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认可了我。
最最认可我的是潘同学。
他开始有意识的接近我,我表达了明确的态度——我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洋气的小姐姐们从肉体到精神透露出的肤浅。这可能是我人格特质割裂感的第一次尝试,其实是源于母亲给我的分裂性选择——要么忠诚于我,我为了你活着;要么你离开,我死掉了。
你说我想不想跟潘同学交往,肯定想;可是因为心中的执念——母亲对我的捆绑我需要通过另外的力量来平衡,所以我必须对亲近我的人进行同样的割裂,进而获得一种力量平衡。
我把“自己”当成了赌注来交朋友,你交往的是朋友,我交往的是“命运”。
这和我八岁那年,母亲拿着一瓶敌敌畏预备喝,而我跪在母亲面前,母亲说:“我是为了你活着。”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们完成了“命运契约”,我终于明白我顺从我母亲,不是因为她是我母亲,而是因为母亲拿“命”跟我交换完成契约。
然后,我很自然的跟潘成了好朋友,好吃的好玩的,潘的家成了我逃避原生家庭压抑的世外桃源。然后我靠本能靠所谓的高情商在这荒谬的世界里横冲直撞,也从此再也看不进书去了,一发不可收拾。
而在此生的若干年里,我将这“命运契约”,玩的很溜,直到有一天这命运差一点把自己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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