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初冬的下午,我空着肚子在街头推倒一个满满的垃圾箱,然后低头在洒了一地的垃圾堆里翻找着。
突然,不远的十字路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然后是一声沉闷的“嘣”。我没有回头,凭我的多年经验判断,这应该是一辆速度很快的车,因来不及刹车,撞上了一堵墙或是一棵树。可惜今天逗哥不在,逗哥在的话,我们就可以打赌,看看谁能猜中车子撞上了什么。
逗哥既不逗,也不是我哥,逗哥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不是萍水相逢,我们是狭路相逢认识的,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我们整天无所事事,还都好赌,赌是医治无聊的良方。每遇到可以打赌的事,我们都要赌上一把。我们的赌注很特别,一般都是食物,有时是一个包子,有时是一段香肠,有时是半只烤鸭。因为我们不但无聊而且还是吃货,我们的生活除了无聊就剩吃东西和打赌。
我和自己打赌,赌刚才那车撞上了墙。我回头朝十字路口望去,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有的在努力伸脖子,有的奋力垫脚尖,还有好几个高高的举着手机,似乎是在拍照片。我个子矮,他们这样一折腾,害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有点不平了,“撞车有那么好看吗,而且没有一个人动手去救人,还有人性吗?”我放弃了垃圾堆,朝人堆走去。
人堆围成了墙,里三层外三层,面对这样的墙我简直无计可施,上面是一簇不同发型,不同发色的头,中间是穿着各色衣服密不透风的身体,下面是踩着各种鞋子的腿,腿和腿之间还略微有点空隙。看来只能走下路了,我咬咬牙,又缩了缩松散肚皮。我使劲的往里挤,终于把头挤进了第一层,忽然我眼前一黑,一只穿灰色运动鞋的脚把我踹出了人堆。我没有气馁再次发起攻击,结果又被人挤了出来。后面又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我垂头丧气往家里走。“不知道打赌的结果,今晚肯定要失眠了”,我心里想。我刚走几步,突然,人群喧哗了起来,“交警来了,交警来了”。人群像小石子在水里激起的水圈,往外扩散了一圈。我灵光一闪,抓住这机会,扭头猛的往人群中一冲,终于突破重围,来到了车前。
原来是一辆面包车撞到一棵粗壮的香樟树,香樟树被撕碎了一大片树皮,露出了白白的树干。这有什么好看的,我抬头往上看,车子前挡风玻璃上长着一个人头呢。哦,是头撞破了挡风玻璃,颈部卡在玻璃上了,就像古代的枷锁套在头上。可怜的小伙子,看起来没受什么伤,但脖子直直的挺着,一动也不敢动,脸上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表情。难怪吃瓜群众没法下手救人,原来如此。
我正在发呆,逗哥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挤了挤我。“走吧,交警来了,没我们什么事了。”逗哥说。“就算交警没来,也好像没我们什么事。”我说。“你说的也对”逗哥看了看我。“开车别太快,系好安全带”我一边摇着尾巴一边跑。“狗不能买车,不能考驾照”逗哥摇着尾巴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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