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正逢入秋之际,彼时居住芙蓉殿的胡婕妤,已晋升为胡丽妃正一品,与唐文宗李涵更是到了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的阶段。
某个雨天里,飞鸾穿着一身宽松的红烟罗纱衫裙,纤丽的华布敞开微露其香肩,眉间点了荷花样的花钿,秀发懒惰地披散着,显得清丽又自带一股风流的韵味。她侧卧在酸枝木的贵妃椅上,一手拽着丝绢帕,一手拿着宣纸书,看着书上的文字津津有味。不料正看到戏玉时,便察觉到有人,正在自己脖子上嗅来嗅去。
“陛下不是要和黄贵妃去骊山打夜狐吗,何故在此呢,臣妾身体不适,恐不能伴驾了,陛下还是请回吧。”飞鸾继续心无旁骛地阅读,如玉的手指慢慢地翻过下一页,仿佛李涵的存在只是一个会动的摆设。
而从不沉溺美色的李涵 ,最近多了个新毛病,就是一看见飞鸾就会不自觉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总想要过去抱一抱她,抱着她的时候又想要亲一亲她,如心头肉一般一刻也放不下,作为皇帝的他何时需要局限自己,于是他便随心而行地环抱住她的腰肢,将脑袋埋到她的颈窝中,“爱妃,你用花瓣泡澡了吗,怎么会这么香。”
“陛下还没闻惯吗,这后宫三千谁不用花瓣泡澡的,即便是陛下最宠爱的黄贵妃,也是一天泡两次啊,陛下若喜欢,去她那边也一样。”飞鸾用拿着丝绢帕的手,甩了甩李涵的脸蛋,结果反被他捉握在手掌心内,对此,飞鸾平淡风清地说了句,“松开。”
李涵本想借机与飞鸾调一下情,可她话中带话的冷淡模样,却淋头泼了他一盆凉水,反倒扫兴极了,“朕知道你不喜宫中打夜狐的行为,朕本也打算废了此事,可黄贵妃对此甚是喜欢,她才刚大病初愈,你何不迁就一下她。”
“我迁就她,那何人来迁就骊山的狐狸,她不就喜欢扒皮嘛,若她真心如此欢喜,那便让她先扒了我的皮,省得一复一日欺负那些小家伙。”飞鸾似真非真地说着,然后又慢慢地翻过下一页。
李涵震惊了,一把抽走她的书,摔到远处去,“你说什么胡话!你是朕的爱妃,怎能与畜生相比拟!”
与李涵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他性情有一定了解的飞鸾,知晓自己已惹他心中不快了,于是便温柔似水地摸了摸他脑袋,近似安慰状。
李涵倒也不是不讲理的难缠之人,飞鸾随便哄一哄他,他就软了身子,继续温情脉脉地搂过她的细腰,“朕知晓你天性善良,不忍看见如此造孽之事,其实朕也不喜,那好,朕都依你,朕不去了,就在这宫里陪着你吟诗作对如何?”
飞鸾乖巧地倾听着,如愿微微一笑,“那她也不许去。”
“哪个她?”李涵把玩着飞鸾的玉手,光滑的触感比进贡的和田玉还美妙。
“你明知故问,”飞鸾喋喋地娇啃道,“当然是黄贵妃,她不许去,永远都不许。”飞鸾的丝绢帕无意间摇摇晃晃在他眼前,绢上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看得李涵两眼直发愣。
“这个真好看,你自己绣的吗?”仗着自己手长腿长,李涵随意一伸手,就从飞鸾手里夺了过来。
“当然,这是我闲暇时做的。陛下,你还没答应我呢,不准黄贵妃再去骊山,也不准你去见她,陛下每次看见她都忘了我了……”飞鸾的语气控制地很好,听起来不会引起皇帝的反感,反而还娇滴滴地惹人怜爱。
“这话倒有些意思啊,爱妃难不成是吃醋了?”李涵笑地如偷腥的猫儿。
“我吃谁的醋了?”飞鸾娇柔的美目瞪了他一眼,随即抢回自己的丝绢帕,盖在脸上,闭目养神状。
李涵见此笑得更欢了,情愫暗生地趴在飞鸾上方,双臂撑在她两侧,“对啊,爱妃何须吃醋,朕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要吾生便生,你要吾死便死,从朕第一眼看见你时,便知道今生今世你都是朕所追求的,吾的心肝啊。”
听到这,装睡的飞鸾忍不住笑了,“我要陛下生死作何?”她一边说着,一边扯下脸上的丝绢帕,露出半张娇羞的红脸,“陛下说从第一眼看见我时,便甚是喜欢我,那黄贵妃呢?黄贵妃与我相比又如何?”
李涵牢牢抱住飞鸾,一本正经地说道,“黄贵妃于朕有恩,曾献药救兄长病重之际,而且她是至情至圣的人,对朕用情很深,朕不能负了她。”
“哦,那陛下就去找她啊,三天两头往我这芙蓉殿来干嘛?难不成是因为她病了,陛下才拿我解闷的?”飞鸾不悦,拿丝绢帕丢他。
“朕丝毫没有这个意思,爱妃为何故意曲解呢……哎哎哎,别丢了,这帕子朕可稀罕得很,爱妃若不要,就给了朕呗。”
“这是女儿家用的东西,陛下一个大男人拿来干嘛?”
“亏爱妃近来读了这么多书,难道还没读过此句?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郎君着意翻覆看,横也丝来竖也丝。”李涵甚是有模有样地说着,还朝飞鸾得意地挑挑眉。
飞鸾被哄得忍住笑意,状似爱慕地拍了拍手,“陛下果然博览群书,才高八斗啊,飞鸾钦佩之情滔滔不绝。”
李涵静静地听完后,下一秒就直往飞鸾身上扑,“那朕得讨点奖励。”
“干嘛啊你,好痒,快放开我啦,陛下还没答应我,以后不去骊山打夜狐呢。”飞鸾嬉笑着,伸手打算推开他。
“可以啊,不过在此之前,”李涵坏笑了一下,然后慢慢贴向飞鸾的耳廓,一字一顿地细说,“先把你这只小狐狸吃了。”
飞鸾还来不及反应,唇瓣便被其含进了嘴里……
巫山觅神女,云雨会襄王,诉不尽的情爱,道不明的旖旎。
-
在小鸾再一次不自觉地写下满纸“花泽类”后,暴脾气的杉菜终究忍不住一把拽起她,将她直接丢去花泽类经常坐着发呆的顶楼。
杉菜这辈子就见过这么一个痴情的大傻子,上文化课的时候对着一个“泽”字傻笑半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对着一朵野“花”又傻笑半天,到了中午吃饭时,以为她会正常点,结果她自个用玉米粒拼出一个“类”字继续傻笑半天,真是苍了天了。
杉菜关门的声音有点猛,让原本正在神游外太空的花泽类,也被她瞬间拉了回来,而小鸾则依旧傻乎乎地楞在哪,脑子里的思绪很迷糊。
“人我带到了,你们好好聊。”杉菜说着,食指直直搓上小鸾的额头,“你!给我把心带回来了再去上课!”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还不忘贴心地关上门。
刹那间被剩下的两人相顾无言,两人各自心里想的事情都很复杂,花泽类是因即将回国的藤堂静,小鸾是因昨天那个十八禁的大美梦,所以气氛几经尴尬到零下温度。
“早。”想不到最先打破僵局的,是人前寡言的花泽类。
“早,”听着耳边传来花泽类清新的男声,小鸾就觉得今天天气格外晴朗,“类你经常来这里哦?要不是杉菜带我来,我都不知道这边风景原来这么好,这会儿算是发现新大陆了!”
“嗯,我真的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听不到,让人觉得吵杂的声音。”花泽类淡淡地说到。
让人觉得吵杂的声音?小鸾听着,忽然不敢再说话了,看来花泽类不喜欢话多的人,那该怎么办?她好想跟他聊天,好想去了解他的过去,如果不交流,她怎样才能靠近他的心啊……
“怎么不说话了?”细腻敏感的花泽类。
小鸾楚楚可怜地说,“……怕被你讨厌啊。”
花泽类展颜一笑,默默看向远方的白云,对小鸾的举动评价了一字,“傻。我今天的饭盒呢?”
“我已经准备了啊,就放在柜子里,类你今天要吃哦?”小鸾开心地像只摇头摆尾的小博美,花泽类仿佛能看见她身后左右晃动的长尾巴。
恶劣的坏心思再次上头,花泽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希望看见她太开心,回复道,“不吃。”
果然,刚才那只兴奋的小博美,再次死气沉沉地趴在那了,花泽类见此偷偷勾了勾嘴角,恶趣味得到非常好的满足感。
“你知道法国跟这里的时差吗?”再次丢去肉骨头的花泽类。
“法国?”小鸾一脸懵逼状,“法国在地图哪里…美国隔壁吗……”懊恼地头发直掉,一个来自学渣的深刻惭愧。
“没事,”花泽类轻笑道,“不知道就算了。”
往后也没谁再主动讲话了,平时话痨的小鸾倒不觉得无聊,反而还挺乐呵的,像花痴般欣赏着花泽类的侧脸,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干净美好的男生?
“口水流下来了,擦擦。”作为被意淫的对象,花泽类很气定神闲地揶揄视奸他的人。
“哦……”小鸾很听话,当真掏出了一方手帕子擦了擦嘴角,帕上还绣着一对鸳鸯的图腾。
花泽类瞬间皱起了眉头,这鸳鸯他似乎曾经见过,“手帕哪来的?”
“你给我的啊,你忘了?”小鸾立马将手帕子展开,看纹路确实是之前那条Gucci,但鸳鸯图腾是?
花泽类伸手指了指,手帕角落处的刺绣。
“哦,你说这个哦,这个是我绣的,”小鸾双手捧着手帕子,细细看着上头的鸳鸯戏水图,露出憧憬的神情,“我曾经听人说过‘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郎君着意翻覆看,横也丝来竖也丝’,所以啊,手帕丝绢这类物品,在以前是寄托相思之情用的,然后我就在想,长安古意不是还有一句‘愿做鸳鸯不羡仙’嘛,若把一对鸳鸯绣在手帕子上,不就符合了人们心目中美好的爱情象征了。”
花泽类听着,莫名感觉这话很熟悉,愿做鸳鸯不羡仙,横也丝来竖也丝……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啦,”小鸾甜甜地笑着,傻不拉几地蹭到花泽类身旁,仰起一张可爱明媚的小脸蛋,“这是类给我的礼物,即便类觉得是垃圾,但对我来说,只要是类的,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