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旅行不过是背景,淡化成或褶皱或轻灵的记忆花纹,收入人生的万花筒里,在时光的缝隙中闪透着独属于这个地区的馥雅清郁,然后将心灵浸透其中,徘徊迷醉。
喜爱旅行,喜好独特的事物,不同的风景,心灵和肉体同时上路,行走在体验与升华的旅途,触摸石阶上斑驳的绿苔,墙角碎砖的纹路,或是林间的风动,更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响,突然止不住泪水的翻涌。
昔日,年少。迷失在地图,肆意挥霍每一道短暂的光阴,品尝了夜的巴黎,踏过下雪的北京;累计更多的飞行,用心挑选纪念品,搜集风和和日丽,拥抱热情的岛屿,踏足电影里动人的场景,这即是我所认为的“旅行的意义”。新鲜陌生的地方,与众不同的人景,探寻掀起内心涟漪的我和你。触动,就有如站在春日的暖阳中,满身满怀的暖意浸透,仿佛要融化人的身心。那时,我只想静静地躺在青草地上,只收入顶上那方天空,清澈如洗。
人们总以为只有远方有诱人的风景,故而在抉择未来时,义无反顾地选择那个远离家乡的坐标,殊不知最宜人的那一幕或许就在原点,那个称之“家”的景点。也从不知,所谓的旅行不过是被线牵引的风筝在天空追逐,寻求心灵的放飞。少年轻狂地自以为是:抱怨着那条可恶的线轴以及牵引企图控制飞行方向的人,不能让其飞得更高更远,殊不知,这根线的起点到了成就最终的归宿,而旅行的意义,最终只在于心灵的放飞,而不在肉体的无所依附。庆幸的是,终于得以凭借风的的力量眺到更远的风景。
然而倦了的鸟儿始终是要归巢的,年关是人们最好的回家的借口,不外乎我。
大学毕业2年多来第一次回家,头发已经斑白的父亲提出要出船捕鱼,我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曾经跟过父亲捕鱼,那时候父亲站在船头,我呆在船舱,挺拔的背如同高山,稳健的臂膀挥动,船便随着船桨的摆动缓缓前进,这样的画面如同西方古典油画一般真实细腻而富有生活气息。于是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再跟父亲捕一次鱼。我们追着黄昏的暮霭来到波光粼粼的湖旁,看见了那艘经历不少风霜的乌篷船。
我上了船,缩进船舱里,将裹着乌篷船厚厚的油布翻起,翻到乌篷船外部挂起,厚厚的油布沉重而粗糙,也正因如此,家乡的船只都选用这样的油布裹船,温暖又坚实。
我坐到船舱里面看着父亲点水划桨,动作依旧流畅无停滞,仿佛训练了千百遍一般熟练。船只向着红灿灿的夕阳前进,透过父亲佝偻的背影看着湖面上的细碎金光,真如世间最美的宝石在闪耀,莫名刺伤了眼。
这样的美景沉默着,沉默着,最后,湖面上的晚风带来了一阵飘忽得似乎不可闻见的颤巍巍的嗓音:“你啥时候……回来啊。”
我知道父亲所指的回来是什么,霎那间却只能沉默不语,看着他斑白的头发被晚霞染上了红霜,红灿灿得仿佛要燃烧起来,这仿佛比我所见的所有美景都要美丽,美丽地让人难以描述。
泪水不可遏制涌出眼眶,我用劲扯了嘴角,扯弯脸上的所有线条,心在一瞬间仿佛处在柔软祥和的日光中,绒绒地想要化开,化成一滩温泉,这份强烈比在以往旅途中见到任何一种令人惊叹的美景都要来的猛烈而迅速,心灵仿佛在瞬间放飞,追寻多年的旅程,那个少年终于在此刻寻到“旅行的意义”。
扯着酸软的嗓子,逆着风传去回答:“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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