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

鲸鱼是注定生活在深海里的，一旦搁浅，最终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尽管鲸鱼喜欢上鲤鱼，它们也不可能一起生活在浅水里。

鱼

荆俞在炎热的夏天里喜欢上了一个人，差不多是初恋吧，她一向对感情的界限分辨得不太清。那个男生面容清秀，长得挺高，人品名字都不错，叫李余。

那个夏天里，鲸鱼留在了陌生的城市里学习钢琴，她考虑了很久，终于选定了要弹的曲谱，有人劝她换，她不听，仍旧坚持。但是在培训第一天，老师说让大家选自己熟悉的，最好几个人一起。在老师问大家选择的前几秒钟，荆俞变了主意，选了另一本，她熟悉的，她一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但在荆俞开口之后，房间里静了几秒。老师问，还有没有人选同样的?她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还有我”。转过头去看，是一张陌生面孔，李余。

其实有点尴尬，因为尽管选的同一本书，但彼此之间不认识，从未有过交流，上课的时候也有点尴尬，荆俞不够高，需要踩凳子才能把自己的书放上去，但是她觉得把背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点难为情，她总让那些取书的人帮忙放，但也有的时候没有遇上碰巧的。荆俞目光环绕一周，李余正靠在墙边用一只腿支着地，另一只腿微微弯曲，头歪着看书，她走过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衣服，李余低头，见荆俞一脸的笑，问他要不要放书，他顿了几秒，遂点头。荆俞又问可不可以帮忙一起取书，毕竟他们选的同一本书，在同一处，顺便一起放。李余答应了。大概人总这样，会不自觉得在陌生人面前表示自己的善意。

曲谱弹得的越来越多，翻得越来越后，日子也一页又一页地翻过，书也该换了，这次杨帆选的书和荆俞一样，每次他都会跑过来和她坐在一起，美名其曰:坐的近，方便交流。荆俞有点不太愿意，毕竟他有点聒噪，但似乎他还觉得人不够多，又拉上李余一起。久而久之，她渐渐地与李余熟络起来，时常也开个玩笑，解解久坐的乏，有时谈到趣处，哄堂大笑。窗外日光正盛，倾泻在墙上，凝成李余嘴角的笑，暖得发烫。

之后的荆俞上课总会有点不认真，思绪不自觉得在脑海里勾勒出李余的轮廓，像是在画一幅肖像，不时地抬头看看模特，又低头继续描绘。

培训已至尾声，杨帆嚷着去唱k，荆俞不怎么喜欢这个提议，她怕跑调惹得人笑话，李余笑着道，他也不会唱，他们可以一起坐在看着杨帆唱。荆俞立马抢答道，“这可是你说的噢！要陪我一起。”李余看着她笑了笑，没有回话。后来大家提议去湖边骑单车，可是有些人不会骑，荆俞也是其中一个，不过大家似乎对这个提议挺感兴趣，她正觉得尴尬时，李余转过头看着荆俞，声音穿过人群，传过她耳朵:“我可以载你。”耳朵分辨不清这是否是玩笑，只是倏的浸染上玫瑰的色泽，泛出点点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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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课之后，都各自归家，返回久违的家乡，荆俞在家中无事可干，闲得发慌。整日整日地和李余聊天，说是整天却也不是，李余像是一盏等待维修的灯，忽明忽暗，时而冰凉，时而炽热，并不是整天都明亮。而荆俞像是一个在水池里扑腾的人，沉沉浮浮，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又沉了下去。每每天泛出些许灰白时，荆俞会惊醒，心里欢喜又期待，手机屏幕散发着光，刺眼得如同空空如也的消息栏。天空染上黑夜的颜色时，熄了灯，她总会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饰许久，像是在观赏之前的肖像画，大概肖像画欣赏够了，也是和李余说再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