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机缘巧合,也是一次毫无准备的邂逅。在京城的红墙里,宫殿中,我竟邂逅了贝多芬。
想象中的相遇应该是礼服款款,红酒翠微,士绅淑女流连期间,仿佛一场欧洲宫廷的舞会。现实中的我却是踩着小黄车,在管控严格的长安大街上飞奔。迎着我的是国博馆上翻飞的旌旗,还有静谧夜空下的一勾月牙儿。这清冷的秋夜带来的应是沉静,但却让我特别清醒,去想老舍笔下的月牙儿是多么凄惨的女性,而当下看着这弯月牙儿的我却将有一场与贝多芬的自在约会,感谢时代,十九大正在我呼啸而过的建筑中召开。
音乐会的指挥是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士,穿着宽松而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衫,只在那红毯上站立,你就觉出了音乐国王的派头。没有报幕或其他的一切程序,指挥上场即是开始,指挥棒轻盈摆动,音乐便至耳边。悠扬的小提琴,沉重的大提琴,有点闷的鼓,有点亮的竖笛……以及一些我还叫不出名字的乐器,开始了科学的组合,继而发出感性的音符。
指挥家像个舞蹈家,如杨柳依依,指挥棒下点开朵朵莲花;如道家功夫,洋洋洒洒;如疯子抽搐,切入一个个人生的转择和扼腕!舞台的灯光打在他圆润的光脑袋上,散发出圣洁的光,他与他的音乐宗教融为一体。那些在他圣光辐射下的乐手,如摄了魂,服从他的指令,发出他要的音符。
乐器的布局也很考究,前排是给乐器王后小提琴准备的。徐志摩有一首诗把小提琴直接音译为梵阿玲,这个音译深得中文的奥妙。在整场音乐会中,王后是绝对的主角。居于舞台最中心的,是一名戴眼镜的中提琴手,他拿起弦弓的动作如同一名认真考究,严谨细致的作家,精确到最精细,他是王后与最后排吹奏乐器的完美过渡。最喜欢那个鼓手。在中国,鼓多用于战争或祭祀,多是重音大噪。舞台上的鼓手却是游刃有余,轻重相宜的。小鼓槌,小心翼翼,如在鼓面跳芭蕾;大鼓槌,声音雄浑,鼓点正落在心头上。为了控制鼓震动的余音,鼓手还要及时稳定鼓面。动作精细如化学实验的试管,如生物实验的显微镜。
每当音乐响起,观众席里就开始起微妙的变化。那些拿手机的,咳嗽的,左右摇晃的,瞬间被融化,然后粘着固定,成为了音乐王国的贡品。当音乐停止时,大家逐渐苏醒,带着仿佛开过光的宝物的喜悦,走出了场馆。
感谢此行,第一次的现场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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