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撇开历史因素、并没有那么重要的日子里,B站吹响了宣传任务的号角,率先推出《后浪》刷屏全网。我明白在这个节点上,这些澎湃的话语是有其作用的,用细致地包装裹挟着涌动着的热血,一股脑地丢向屏幕另一头的观众,自然,有很多青年。
可我实在是不太喜欢,或者说我不愿、且难以与《后浪》产生共鸣。
我对何冰没有任何意见,对他的卖力也报以尊敬,在今天这个消费时代,每一方都得做一些看起来很艰难的妥协。
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都免不了被灌输理念与思想,在尚未完全建立自己的意识形态前,或多或少、或自主或被迫,接受着大框架下的美好前景和语重心长,权当自己是在细心照料下即将破壳的鸟,殊不知温室的暖光有些残忍了。
我小时候最讨厌升旗仪式,原因是校领导总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刚开学那阵子,展望未来能展望到国家大计,漫长祝福和鼓舞后,我和同学还是得担忧下一次考试。
年轻人的长大不缺少教诲,更无需逼迫生命奋勇冲向岸边,我在那篇所谓演讲中并不能找到青年最好的模样,却只能勾勒出一个漂亮的轮廓,迎合时代的喜好。
回头看,这个时代并非欢声笑语,快速的经济成长日益泡沫化、所享受的人口红利正在揭示其不堪的一面、无解的社会沟壑不再局限于局部地区、美好的神话故事与疲惫的灵魂不再契合,奇迹终归会来了又去。
世界可不是一直在变好,历史上任何一个拐点都是一代人的一生,青年人当然要有做大梦的野心,但也务必得谨小慎微地安顿好自己的当下。
“那些抱怨一代不如一代的人,应该看看你们。”
我们不是人人都很好看的。
资源井喷的确意味着选择项的丰富,可是人与人、阶级间的无形壁垒越筑越高,我很享受着现在在康州富人度假区的别墅里发牢骚,感叹自己必须在两所精英阶级的文理学院间选择未来四年的去向,可又有谁往底下、哪怕窥探一眼,那些老老实实喝下鸡汤的年轻灵魂,每一步地无措都会令面目越发疮痍。
我知道,年轻人只剩下选择了。也许,我们也骄傲着,我们还能够选择。
前路五彩斑斓,千百个选项摆在面前,我们所要做的却是一道不容后悔的单选题。道路从不会因为选项多寡而康庄起来,来自前浪的肯定足以让年轻人心底的诡谲傲慢狭隘了生存的空间,创造出愈发迷茫的浪花。
也许是我太过执拗,我从“像我一样,我看着你们,满怀羡慕”里感受不到温暖。
当然得谢谢如此般的称赞,称赞的不是我们,是时代。
无论后浪前浪,的确,当梦醒时分,我们身处同一片没有加盖的海上。
年轻人的悲欢被撕裂,随即被揉成一团,和稀泥般地搅和着,接受着不明不白的馈赠,以及不亚于鸡血淌身的洗礼。
我们这代人将会如何,也许不再是时代大风吹便能决定的产物,唯有自己经历风雨,才懂得珍惜亮给自己看的彩虹。年轻人的世界才不该归你们管,“赞美与鼓励”固然好,“否定与嘲讽”也没什么不好,那就请把生命的赞歌还给年轻人,弱小的年轻人。
我从来不希望自己的生活经历着二元论,盎格鲁撒克逊人在扩张时“非我族类必诛之”的口号倒时长在我耳畔回荡。
对于我自己,我这一代的年轻人,我想说的是:
不惑与惑皆是幸福,喜爱与否从来不应该引导我们的去向,人类几千年的财富、知识和艺术是该由我们竭尽所能去探索和继承,请不要等着前浪拍死在岸上后再行动。
后浪啊,应该是被细沙缱绻,感受风的走向,默默翻滚,因地制宜地改变形态和方向,不要惧怕无法泛起白色浪花,轻轻抵岸也没什么值得气馁的。享受这一路的历程,好好端详自己骄傲的模样,年轻人应该彼此相依。
该踌躇的是,时代的风,可以迎上,也要学会避开。
《知日》杂志曾经采访我最喜欢的日本奶奶级演员树木希林,“对于年轻人,您有什么样的人生建议?”
树木希林:请不要问我这么难的问题。如果我是年轻人,老年人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听的。
胡图图
2020.05.04 00:00 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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