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一九九九（一）

此文摘自34岁时写下的长篇回忆录【半世人生路，二三家常事】，其中“人气王”为初中最好的同学，"A姐"为比我大的发小。“B妹”为比我小的发小。

153、黑色一九九九（一）

写这么多，该写回成绩了。

老师们会从成绩把同学分为四类：

一、出色的天资+足够勤奋------成绩优秀；

二、出色的天资+不够勤奋（正常学习）-------成绩中上；

三、中等天资+正常学习-----成绩中间

四、天资不足+勤奋不足------成绩中下及尾部。

很显然，我们这群人里，除了复读A，都属于二类。而除了人气王，我又略胜于三四五号。我在初一下学期时期末成绩是班上八名，然而在初二班上加了两个强劲的对手后，我却成绩还略有上升，最高的时候是班上第四，年级第十。这种佳绩，一直保持到了初三，到了会考。这么漂亮的成绩，是我更努力了吗？不是。而是因为，我，作，弊，了。

确切说，这是一项长期的，定项的，被动的作弊。我长久的享受了躺在别人的劳动果实上的轻松，却也多行不义必自毙，在关键时刻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154、黑色一九九九（二）

初二的时候，复读A来到我们班，我成了同桌，由于我们的成绩差距不足以与她PK，所以她对我很好。这种好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给我抄作业。我的英语及背诵科目不好。英语勉强60分，政治历史等背诵科目60-70分之间。最主要原因就是懒，以及喜好明显。偏科。但从这会儿开始，我不偏了。

由于我们学号相邻，所以期末考试也是前后桌，所以从这学期开始，我们考试的固定模式是：语文+理科，做完题后我们会核对答案。而英语和背诵科目就几乎是她救援我了。这期间，我把英语抄到了70多分，背诵科目80分出头，但有一期没把住，居然抄到班上第四名了，仅次于头号学霸与2位复读生，把人气王也甩到身后了。这有点吓着我了，之后也就悠着点，基本在班上6-8名。这种情况，一直到了会考。因为我们会考也在本校，依然同样的位置。这一次，我没客气，总分抄到了560分（满分700分）。

不过，这对我没有卵用。因为，我又不考高中。我们的目标是考中师。当时我们班上第一阵营是走高中大学路线的，我们第二阵营的志愿都是考中师的。中师中专是要看中考成绩的。

而中考，我栽了。栽的很惨。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出来混，是要还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155、黑色一九九九（三）

我们当年的中考，科目是：语、数、英各占100分。历史+政治：100分。物理+化学：100分。合计500分满分。而我，考了多少呢？？？

281。。。。。

平均分不及格。是的，我平时是作弊了。但还不至于平均分不及格，因为我的语文和数理化是非常OK的，和第一线的同学完全持平，初三时数学年级第一。两科偏科但也还不至于拉低如此之多。那么，问题在哪？

报应只是我对自己的开脱。但真实的技术问题是，我的理化被废卷了，机读卡出线了。0分。

一个灿烂一时的英雄，就这样消失于江湖了。我的辉煌时光，结束了。

156、黑色一九九九（四）

这对于别人也算不是唯一出路，但对于我，中考是唯一论英雄的凭据，能否再读书的因素。所以，几乎就是决定我的全部命运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在学校见到人气王。她考了383分，超出中师分数线近60分（录取线315）。她的未来清晰可见，而我的明天，一切未知。

这是我们最后同行的一段路。分别的路口，我们哭的肝肠寸断，伤心欲绝。我们的理想，我们的青春，我们相伴的所有日子，在这儿，就真的划上了句号。谁也不知道，我的明天会怎样。

我们继续往前走着，她又陪着我走了一段，到了必须分开的时候，流着泪告别。她说“无论发生什么，你要坚强，还有，要来信告诉我你的去向。”，我点头，泪，像断线的珠子。她说，难过的时候，记得我给你唱的《朋友别哭》：

有没有一扇窗

能让你不绝望

。。。

有没有一种爱

能让你不受伤

。。。

朋友别哭

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

你的苦

我也有感触

我一直在你心灵最深处

我陪你就不孤独

。。。

亲爱的朋友，我怎不记得，你的深情，你的真挚，只是，命运真的要将我们残忍的分开了。就此别过吧，我有我的命运，我的路。我也不奢望我们能再相聚相守，只愿你一如既往的阳光、真情。

我们呜咽着分开，慢慢的变成断续的抽泣。直到5里路之后，才慢慢的停下来。

心里怀着铅一样的沉重，我回家了。

157、黑色一九九九（五）

人气王的歌声很好听，这首歌我们在一起时，她常唱。有时会说专门唱给我听。那种真挚的，全心全意为朋友之心。穿透肺腑，想起来，还是满满的温热。

而这个暑假，我见到了一部成人的演出。在这部演出之后，我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多多少少影响了我后来的人生。

我怀着复杂而沉重的心情回家后，告诉了父亲这个结果。我已记不清他的表情。大概没有批评也没有安慰。他也没有表态，是否继续读书。

我默默的等待着。

3天后，大哥小哥都回来了。小哥是过年后第一次见到他，而大哥也是“诈骗案”后第一次回家。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我们没有交流。

他们的回来，都是为了一件事，一个家庭会议。是的，他们已经是成人了，都是这个家庭的话语代表。

这件事，是关于我读书的。

158、黑色一九九九（六）

1999年7月20日，星期二，天气晴。

XX省XX市XX县XX乡XX村X组，X户。客厅。参会人员：男家长XXX、女家长XXX，长子XXX，次子XXX。当事人XXX。以下为会议内容：

男家长（父亲）：今天把大家叫回来，主要是商量下XX（我）读书的问题，目前她中考成绩是XX，没有考上中师。她本人表示还想读书，大家发表下自己的意见。

长子：我的意见嘛，读也行，不读也可。不读可去学个手艺。

次子：我的意见是不读，你看我们俩读了还不是都没工作。

女家长：我现在也挣不到钱，你们说读就读，反正我是没有能力。

气氛到了一种默契的和谐，就等男主发话了。关键时刻到了。

男家长：按理说，老大老二都读了高中，XX也该读的。不过现在家里确实是比较困难。我的意见还是先缓一缓，等家里把债务还的差不多了再看。XX看行不行？

我：你们说什么就什么吧。你们决定就是了。

男家长：那按大家意见，就暂时不读了。

随后，主持人宣布了散会，会议在一片和谐共识的轻松中结束。

这是1999年夏天，己卯年，六月初八，傍晚6点，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