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愿你没有来生

上午去菜市场，去得很晚。

买了两条鳕鱼，不过鳕鱼一顿就吃光了。天气变冷了，想买点什么能炖汤的。

在菜市场南头，那家卖鸡的摊点还在，但是鸡笼里已经空了，地上还有两只鸭子，一前一后地趴在地上。确切地说，它们不是趴在地上，是被绑住了双脚，不得不伏在地上。那个小眼神儿，说不上来。

“要不要买只鸭子？16，又不贵，能红烧能炖汤。”

我只是驻足迟疑了一下，摊主便热情地招呼起来：

“我来看看哈，看看毛好不好旋。”

摊主蹲下来，按着一只鸭子的身体，拨开几个处看了看。

“你看这只身上还干净，绒毛少，好旋。你先去买菜，等一会过来拿就行了。”

他非常麻利地拎起鸭子，放在台秤上。迅速地按下数字，45块8，收你45。

那只可怜的鸭子除了高高昂起的头，一动不动。

摊主非常熟练地伸手拿了一个透明的塑料杯子，从一个塑料桶里倒出一些水，注了杯子的1/3。在鸭子的脖子处揪掉一撮毛，操起一把锋利的刀，在揪掉一撮毛的位置，划了下去。放下刀，一手抓住鸭嘴巴，一手拎起鸭子被捆住的双脚。把刚才下过刀的地方，对准杯口，鸭子在摊主的手中，抖动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声息。唯有血，不停地，滴答滴答地，精准地落在了杯子中，居然没有一滴，洒在外面。

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钟，结束了一只鸭子的生命。

摊主拿起刀的那一刻，我的心，也颤了一下，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只鸭子。或许，没有买卖，真的就没有杀戮。

我再次来到摊点前，鸭子已经被开膛破肚，清洗干净，连同它的血，一起装进了一只红色的塑料袋。

隔着袋子，它的身体还带着温热，软软的。

中午是没有时间吃它了，那就晚上吧，所以，也没有洗。傍晚的时候，拿出来准备冲洗干净。忽然发现它的身上，有的地方有些红色的斑斑点点。它会不会生病了，或是皮肤不太好，总觉得不舒服，心里想：还是不吃罢了。

晚上，趁着夜色，我拿了一把铁锨，拎着袋子，来到了楼下桃树边。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挖了一个尚且可以容得下一只鸭子大小的坑。把袋子里的鸭子倒出来，鸭子都头朝下，脚朝上了。我想鸭子这样不舒服吧，我又把它脚朝下头朝上放好，头稍稍向后绕了一下，仿佛“一只曲项向天歌”的鹅。

我稍许心安了一些。

用刚才挖出的土，轻轻地，轻轻地，盖在它的身上，我，没有用脚去踩实，我怕踩疼了它。我在四周收集了一些枯叶，撒在最上面，但愿不要有流浪猫或流浪狗，闻到它的味道。

鸭子，这旁边还曾埋过一只兔子，你俩做个伴，也不寂寞。

鸭子，你从自然中来，还回到自然中去吧。

鸭子，愿你没有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