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性德,叶赫那拉氏,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洲正黄旗人。父亲是康熙时期权倾朝野的武英殿大学士纳兰明珠,其母为英亲王阿济格第五女爱新觉罗氏。
有人说纳兰像贾宝玉,也许显赫的家族身份是有几分相似,但是与贾宝玉不同,纳兰是位名副其实的大学霸。
纳兰容若自幼饱读诗书,文武兼修,十七岁入国子监,被祭酒徐元文赏识。十八岁考中举人,次年成为贡士。康熙十五年补殿试,考中第二甲第七名,赐进士出身。被康熙钦点为三等御前侍卫,后晋升为一等,多次随康熙出巡。他曾拜徐乾学为师,于两年中主持编纂了一部儒学汇编——《通志堂经解》,深受康熙皇帝的赏识。
不止才华横溢,容若还生得一副好皮囊,用现在的话来说,绝对是一名“安静的美男子”、“清朝高富帅”。曹雪芹的祖父曹寅是纳兰的同僚,他曾在诗中这样写道:“忆昔宿卫明光宫,楞伽山人貌娇好。”楞伽山人即是纳兰的号,可见他气度不凡、风姿绰约。
他有权势富贵,有才情姣貌,几乎拥有常人梦寐以求的一切,然而,他并不快乐。他说“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19岁时,他的老师蔡启樽被革职回家时,他感叹:“问人生、头白京国,算来何事消得。不如罨画清溪上,蓑笠扁舟一只。”当了御前侍卫,奉命出使梭龙,经过古战场时,他想道:“霸业等闲休。跃马横戈总白头。莫把韶华轻换了,封侯。多少英雄只废丘。”
最为世人所称道的还是他虽处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贵为名门子弟,对待感情却是如此专注专情专一。
第一段爱情是一场青梅竹马的表亲之恋。那是一个少年第一次刹那的心动,纯真而热血。纳兰与表妹两小无猜,相知相爱,私订终身,最终却目送心上人进宫为妃。
纳兰为此悲伤不已,爱人远去,如若相会,只能在天河里遥遥相望了。他的爱和深情,从此就像他在词里写的,注定了漂泊,再也没有归期: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画堂春》
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小晕红潮,斜溜鬟心只凤翘。
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栏叩玉钗。
──《减字花木兰》
据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也是讲他与表妹之间这段刻骨铭心的初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
第二段是一场父母包办的政治婚姻。天性不羁爱自由的容若,却能与温婉贤德的卢氏心魂相守,伉俪情深。
画屏无睡,雨点惊风碎。
贪话零星兰焰坠,闲了半床红被。
生来柳絮飘零,便教咒也无灵。
待问归期还未,已看双睫盈盈。
——清平乐·画屏无睡
然而这段感情没有维持多久,三年后,卢氏就因病去世,香消玉损。卢氏的灵柩停放在双林禅院,待第二年才归葬祖莹,纳兰时常去守棺陪灵。
年轻的纳兰饱尝丧妻之痛,悼亡之音由此破空而起,成为纳兰词乃至中国词史上拔地而起的高峰,后人不能超越,连他自己也再难超越。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浣溪沙》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长相思》
青衫湿遍,凭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前头扶病,剪刀声,犹在银釭。忆生来,小胆怯空房。到而今,独伴梨花影,冷冥冥,尽意凄凉。愿指魂兮识路,教寻梦也回廊。
——《青衫湿遍.悼亡》
人间无味,红尘无恋,来年苦乐,与谁相伴?情深不寿。1685年,31岁的纳兰容若感染寒症,一病不起,于阴历五月三十日去世,那一天,正是卢氏的忌日。
“相门翩翩公子,江湖落落狂生,清初第一才士,千古伤心词人。”这,便是纳兰容若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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