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C君应该是四五年前了,在纳雍农村的杀猪饭上。窖藏多年的蜂子酒只喝一点就背心发热,主人家舍得,客人也不客气,每人尝一点,一小坛差不多就见底了。人来人往,流水席般的不停歇。我在后厨张罗着,偶尔也被叫到前厅去认识人。好像就在众多人里认识了他,人不高,穿件呢子大衣,爱笑。我贪恋火炉里燃烧着的火焰,急着回到火炉边,嗯,那天是冬至。
天黑,回到纳雍县城,记得夜宵赶了三场,都是些热情似火的陌生面孔,最后一场C君也在其中。对了,那天还有个同事,也是那天看清了其无赖的真面目,虽说经年来相安无事,但也是行文至此方才想起来,这厌恶之心原来是在这里生的根。
都醉得历害,主人家安排住宾馆。
手机早就玩得没电了。有服务员来敲门,送来一个充电器和一张宾馆的信笺,信笺上画了简单的素描,好像还写了行字,字迹清秀,是C君请服务员送来的。当时觉得有趣,想着要好好保管起来。第二天C君先发来短信问起床了没,然后就买来了清粥,在房间的麻将桌上边吃边聊。及至午饭过后就散了。这些年,信笺还是弄不在了,连内容也忘得一干二净。到底是不相干的人。
后来又见了一次。他与妹夫喝了酒与人发生冲突,在派出所里关了一夜。我把人保了出来,训斥妹夫两句后就离开,与他好像没说话。
又过了些年,无论是通讯录联系人还是微信好友都是早已消失了的人。
昨天在纳雍冷坝吃了烙锅后,我们一群人决定到补作灵堂去坐一会儿。天是黑透了的,走到路口,远远就迎来了两个人,听到了声音,C君一把就上前抱住我,并且叫出了我的名字,虽然是众目睽睽,但亦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久违、纯真和欣喜。弹开后又紧紧拽住我胳膊不放。推开。又紧紧跟着,一同往坡上寨子里走去。言语间尽是欢喜,他是开了八个小时的车赶过来,说起蜂子酒,还主动说到了这些年的跌宕起伏,说自己正在做的事,好像我马上就要消失,再不说就没机会一样。灵堂正在念经,人多马乱的,我迅速没入了人群中。没一会儿,下起了雨。雨稍住一点,我们一行人决定离开。往坡下走去。见他在屋檐底下坐着与旁人说话,看到我们就上前来。说些告别的话,他坚持要送下坡去,这坡实在是陡得历害,下雨更滑了,他居然就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作势要背。“我们这么多人,你是不是打算一一背下去?”“其他我不管,我只背你一个”。一点都不像是行走江湖多年老道历辣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到底是劝住了他,被伙伴抓住就一路滑下来,不乏凄厉的尖叫声。
以后也将是陌路,但似乎这久违后偶见的喜悦也传染了我。后来他感叹的有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好些年过去了,像是弹指一挥间。
今天打开QQ,发现几年前有段时间每天都写一封信,当然是没送出去的,但是现在也忘记了曾做过这件事。见过的人,说过的话,历过的事,是一路走一路丢,时光荏苒,生活又太锁碎,能留在记忆深处的越来越少。有些事,只有尽力而为,才不留遗憾,不留记忆。因为,要有多勇敢,才不敢忘记。
八月,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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