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困潦倒的常国贞,一怒之下伤女命)
常尚文被判刑八年的消息,很快传遍全村。常国贞便成了全家人的顶梁柱。
这让只读过私塾,每天写写书法,从没操持过家事,更没种过地的常国贞,面对着全村人五花八门的议论和现实中的一切。深深地险入了万念具灰的绝望之中。
他每天忧心忡忡,一贫如洗的家中,快八十岁的爷爷需要照顾,五十岁左右的母亲,自从被日本人炸伤后,就落下一身毛病,三天两头胸口痛。
二叔尚武自从和儿子国荣,国真,随了玉才叔他们逃走后,流落他乡,渺无音讯。
三弟已成残疾,四弟,五弟年龄还小。
还有一个嗷嗷待哺仅仅几个月的女儿。
因为自己的叔尚武和国荣不在家,婶子和她儿媳禁花带着最大不过十几岁,最小只有 七,八岁的三个妹妹过日子,遇着什么重要事情他都有责任去负担。
这其中的每一项都让性格懦弱从不管家的常国贞心烦意乱!每一项都让他望而却步。
多少天来,他好像更加管不住自己,动不动就发火,几次三番的找素芬的茬,例如:
“你怎么脸色这般难看!是不是看着我们家落魄了?!都是你克的!第一年来的,第二年就家败!”等等。
年后运粪耕耘的季节开始了,家家户户,田间地头一片春耕农忙的景象!
而常国贞的地还原封未动,仅往地里运粪就够难为他的了。
因为分给他家的地即远又偏僻的丘岭地。平洼地他这种家庭是想就别想的。
他就学着别人的样子用扁担挑,也不像个别富裕点的家庭还有个独轮车,他挑过两趟就累急了,并大发雷霆的埋怨起素芬来:
“你为什么不能挑粪?!你以为你还是富贵妇人!你要知道,你可是个没规矩周正的大脚女人!什么活都能干!你也快来挑!哼!”
刚刚做好(早春野草)野菜饭,烙了一叠烂地瓜干煎饼放在高粱桔筐子的素芬,正奶着孩子,听国贞不只一次地用这种语气对待自己,真想和他大吵一架。
可是,一想到自己结婚那天就有人说过自己的脚大,还有他国贞经受的刺激和委屈,心里虽然有些生气,但她仍然与曾经的几次一样忍耐着,只是与以前不同的半真半假的陪笑道:“大脚女人怎么了?你们不用八抬大轿抬,我还不来呢!换了你们现在的处境,用什么轿我也不会来。”
“啪,啪啪!……”素芬玩笑似的话音未落,原本就受过刺激的常国贞一连三个耳光向素芬脸上打去。
斜 躺在床上奶孩子的素芬本能的把脸一转闪,没想到国贞最后那一个强有力的巴掌猛力打下去,正巧打在了几个月大的女儿的太阳穴上,登时,正吱嘎啼笑的女儿,顿时气断命绝……
他们还没来得及起名字的女儿就这样惨死在他父亲常国贞的巴掌之下!
欲哭无泪的李素芬顿时如电打雷击一般怔住了,——她没了思想,没了任何反应。
许多时候才慢慢醒过神来,——放出哭声,——那种用委屈.无助.无奈和怨恨混成的悲惨凄楚的哭声,从她们那高不足三米左右,面积不过十几平方左右的泥巴草房子里,传遍了整个牲口院子内外。
婆婆赵氏.婶婆杨氏和禁花闻声赶忙跑过来。
正走在牲口院墙外,准备下地的牛德力妇夫,听到素芬令人凄然泪下的哭声,也赶紧绕过院墙,跑了过来。
只见她们一家人都挤在屋里,赵氏边哭边锤打着蹲在地上两手抱着脑袋放声痛苦的国贞。杨氏和禁花娘几个也挤到紧紧抱着耳朵里滴着血的女儿的素芬身边,哭劝道:
“素芬啊,快给孩子找件像样的衣服穿上,等一会儿让她爹给扔出去吧!别再难过了,这孩子该当她成不了人,咱不哭她了,国贞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自己的女儿能不知道疼吗?”
杨氏看着蹲缩在地上,脸掩饰在双掌里痛哭流涕的国贞哀叹着对素芬道:“孩子没了,咱可以再生,逼死了大人可就完了。”
杨氏说着,硬把孩子从素芬怀里夺了过来,用国贞从前的旧长衫包裹了,央求德力说:“她德力哥,麻烦你陪着国贞用杈子背着把孩子扔进“过狼山”后的狼屎岗子里去。
死了的几个月的孩子是不准长时间停留在家里的。而且必须由父亲本人扔出去。
眼望着国贞抱出去扔掉的女儿,素芬心如刀绞,哭的撕心裂肺,几欲昏死过去……
一个星期之后,素芬在一些人的劝说安慰之下,能吃点东西了,只是不住的给人哭叙着:“我的孩子她在娘胎里时就随着我要饭为生,从入娘身就没能吃上一顿安稳的饭,更别说吃顿好的饭菜了。”她说,
刚怀她时,一动也懒得动,是真的不想再要饭活着了。
眼看着人家桌子上面放着一筐子煎饼,一家人违坐在一起,心里奢望着,自己能到什么时候,也能和人家一样,安安稳稳的吃上这种饭就可以了!不想从前,也不想将来多富有,活着就达到这个生活水平就满意了。——桌子上面放着一筐煎饼,碗里有米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吃上安稳饭。
但是这样的要求对她当时的李素芬来说也只能是一种奢望。
流落街头者哪有不遇风雨的,不止一次的遭难遇险,齐腰深的河水差点把我们冲走,那时,已怀孕她半年之久,幸亏人家周大娘和她儿子周申凯竭尽全力的帮助,才趟过了那个巨浪滚滚的大河。
避免了那次随时都可能被大水冲走的灾难。最终我的孩子还是没能逃脱恶运的魔掌,却让她这个恶魔般狠毒的父亲给葬送了!
“我可怜的女儿啊……为什么我们的命那么苦啊!”素芬常常给人叙苦毕,不由自主的就动起了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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