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开始感受风是什么时候,它不再是你指间不经意流过的凉意,你开始用艺术的思维将它具体化,你也开始学着电视剧里的桥段,站在楼梯口,走在小巷里,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一脸陶醉相,这样的认知让你觉得你和身边这群,同样穿着宽大校服,邋里邋遢,歪歪扭扭系着红领巾、戴着小黄帽,黑黢黢的小学生不太一样。
这种迷之自信,我从关于风的古诗开始。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这是第一次,我见有人把风这样大气的描述。
风托起大鱼。分离春秋。
它告诉筝,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
一月,你呼啸着从西伯利亚赶来
二月,你在人潮从未离开
三月,杨柳柔化了你的戾气
四月,我的窗子给你留了缝隙
五月,榴花的色彩你都送的来,还有槐花香里孩童的笑声
六月,有雨结伴而行
七月,你成了心心念念
八月,你偷听了多少月色下的童谣
九月十月,你奔赴大海
十一月,雨声里我捕捉不住你的脚步
十二月,你赠我一场梨花开。
我在十二月的北方赤脚踏过雪,月色与雪色之间,风从四方窜过来,我在路灯下看雪被风吹斜,仰起头用脸颊去承接,风一点都不冷,它不会伤害听风的人。
清明,雨花台的雨凄凄沥沥,我缩在伞下错过许多。笑都是罪过,尽管众人悲痛时,应该允许有人不哭。长明灯的火焰愈燃愈旺,我看进火里,悲喜交加。风穿过平湖和白菊,鸽子掠起,伞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风没有停过。
Y饱尝了武汉长江大桥的风。
一个多小时,只字未言。因为冷,也因为许多堆积欲喷薄的情绪,“我怕一开口,我会哭出来。”天晴过来,她在我身侧平静的讲,“我走过许多桥,只有这次,我从心底感动,你知道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个国家真的很厉害,一开始,我也很不耐烦,那么狭窄的人行道,有人骂骂咧咧,有人吃着东西,边吃边随手扔下,还有人突然停下来拍照,大家都在慢慢挪移,走到江心,我平静下来。”
许多时候,我们穿越冗长的街往返散步,不记得哪次,风从她耳际吹过,侧脸那边是暮色余晖,橘色的光打过来,我一瞬间好欣赏这个女子,会愤愤地张牙舞爪,也会脊背挺直告诉你,我心中有笔直大道。
《千里江山图》成于十八岁的天才少年--王希孟,他身世成谜,自从献画之后再无音讯,有人说,他作画时提出了许多无理要求,宋徽宗看似纵容实则怀恨,画成之后便将他赐死。还有一种说法是,希孟知道皇帝已起杀心,便求临死再看一次图卷,徽宗应允。少年进入阁中许久不出,门开时,屋内无人,众人皆谈,他隐入了案上的千里江山。窗棂外,云杉微摇,画中渔夫迎风撒网,怡然自得。
我相信,风带他走了。
风给人真实,你看妙龄女郎风中整理仪容的慌乱,看翩翩少年迎风疾奔的恣意,看阅尽浮尘的老者缓步穿过狂风的从容,掩饰不住的是灵魂深处的渴望。
祝我们都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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