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

文/庄庄

河边背影

今儿周末，赖了一回床。眼瞅着时间来不及，一路上狂奔。

走到高大的石榴树下，我习惯性抬头看看叶子明黄且已稀疏的枝头，几个风干的石榴早失去往昔的娇艳，像图钉快要掉光的壁画，岌岌可危地挂着。冬风扫落叶，也不知什么时候把它们几个也一并扫下来。

走在马路对面推着婴儿车的女人，板板正正的脸依旧苍白。突然一扬手，推了一把旁边女儿的头，嘴里叽里呱啦地说着。女儿牵着弟弟的手，迅速朝我走的这一边小跑过来。婴儿车里躺着一个顶小的孩子，好快呀，都已经生了，身材都又恢复到苗条如初的样子。

这个女人我见过，去年秋末时。在黄柏河边，下午休息无事，我通常会去河边吹吹风，晒晒太阳，或者跑跑步，偶尔还写个生。

那次我斜坐在猩红的木椅上。

望着近处波光粼粼的河面，远处更沉静一些的河面上倒影着红桥、蓝天和白云，间或还有在浅水区域觅食再振翅飞翔的水鸟。

木椅后面是一个花坛，里面种植着小灌木，秋天牵牛花在里面肆意绽放。两个孩子趴在花坛边上玩耍。见我在那里，孩子也不怕人，慢慢地靠近我。

小女孩的头发蓬松凌乱，脸上也沾染着污迹。不合身的外套在花坛边揉搓攀爬，许久不洗的脏污上又附上了尘土。

“小姑娘，你看把衣服弄脏了，妈妈多难洗啊。”我笑眯眯地看着她。

“我妈妈都是用洗衣机洗衣服的，妈妈洗衣服时，我可以帮忙照顾弟弟。”

“你真棒！都可以帮妈妈干活了。你几岁了啊？”

“我五岁了，我在上幼儿园中班。这是我弟弟，他已经两岁了。”小女孩伸出黑乎乎的小手飞快地从鼻底划过，晶亮的东西粘附在手指上，她似乎很愿意说话。

我转头看小男孩，他似乎不怎么会讲话，很少发声，手里独自把玩着一根树枝。他突然劈头盖脸用树枝对着姐姐的脸就是一下子，姐姐用手捂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我有点懵，着急地说，你怎么打姐姐啊。

远处，那个一直玩手机的女人抬头呵斥了一句。

“弟弟打我！”小姑娘哭着向那个女人跑过去。女人说了什么，我听不清楚，总之不是安慰，像是责备，听口音是外地人。

小男孩懵懂地执着树枝，慢悠悠地走过去。女人又蜻蜓点水地批评了男孩两句，“不要打姐姐”这句听懂了。

“你看你的衣服……”女人接下来又把女孩数落了一顿。

今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我在河边再一次遇到了女人和两个孩子。这次从她面前经过，看清了她的容颜。女人的脸瘦削苍白，显得颧骨高耸，我当时吃了一惊，是因为看到她宽松的睡裙，腹部明显撑出来一些，三胎？我特意又装作无意地看看她的脸，那是一张少有笑意的脸。虽然政策放开了，但生和育真不是吃饱穿暖那么简单。是她心甘情愿要生养还是迫于某种压力呢，我试图去解读什么，可是这个解读又有什么意义，别人的事情。

不知怎么，我想起了电影《何以为家》。生孩子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带来新生还是为了圆满自己？在这点上，孩子是不能做主的。

这一趟人间，每个人，都是不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