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白安城的信［四］

给白安城的信［四］

见字如晤

上次说道，绿萝快枯萎了。近日里我用别样的眼光观察，发现它们并不是枯萎，而是新叶长得太快，争夺养分过程中，将不那么坚韧的老叶排挤下去了。

走近了看，挨挨挤挤一大株，都快把盆撑破了。

太久不养植物，都忘了它们也有新陈代谢，脱落与新生也是自然规律。早先是我太紧张了。

杭州的七八月很热，最热的时刻里，小盆的绿萝轻得像塑料。然而滚烫的温度下反而不可浇水，要等到气温平复，清晨或夜晚，才能灌溉。

我隔天就要挨个给绿萝们喂水，一共十二盆，摘叶，清洁，循环往复一轮便过去许久。有种养孩子的意味。

植物真好，茁壮地生长，又不会说话。

我发现，每天的日常里，能扮演很多人，最难的是做自己。

与人交往中，很难不被他人意愿所左右。过于坚持自己，往往被指责固执死板，不知好歹。偏于随和，又极容易人云亦云，随波逐流。

许多事常常只在一念之间，而这枚念头中，又隔着银河般的鸿沟。

多年前一位老师劝诫我，林斋，你此刻仍有这样的困惑是因为太过于理想化，你要学着坚持着自己走别人的路。人生有很多种方式，不要太偏颇。

我时常自省，坚持着自己走别人的路，截止至今，我做得好不好。理想主义是我们这一行的人最难以摒弃的弊病，也是优点。有时回头看做过的一些决定，才能些微领悟不怕不悔的奥义。

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否也有这样的迷茫。而在你现在当下的阶段，又有多少怕与不怕，悔与不悔？

过日子也真是其乐无穷。

大暑过去那天，我非常高兴。一是完成了一项临时但又有些棘手的工作，二是，终于要迎来秋天了。

秋处露秋寒霜降

冬雪雪冬小大寒

我扳着手指头数还有多久才能入冬，才能摆脱这个该死的夏天。

这个昏沉的，焦灼的，疼痛的，无力的，叫人心生憎恨的夏天。

我在想，和前些年相比，我的感官都闭塞了许多。

闭塞不等于封闭，大约是类似于迟钝，不敏锐。可能是经历得更多一些，更难被感动，也更容易收心。

我在想，很多时候的垮塌与振作，都超乎自己的预计。有过窒息不能入眠的夜晚，次日又肩能扛鼎。

你说，可将心血寄山水，寄花草，甚至寄托于梦，但不要寄于他人。

我记得你说这话时的春日午后，湖面波光粼粼。

近日话多，并无他事。

夏日炎热，愿君安康。

弃捐勿复道

努力加餐饭

7.30

林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