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电视台演播大厅,全省中学教师技能大赛彩排录影,正在有序进行中。
头戴棒球帽、身穿多口袋马甲的节目执行导演,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一角,对着即将上台的各位老师反复提醒:“请大家再检查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另外,参赛证一定要用别针固定在左胸口处。”
参赛证上,印着本次大赛信息和参赛者姓名,其中最显耀的位置,也清晰地印着活动赞助商的巨大标识,这也是导演反复提醒的原因之一。
主持人宣布即将摄制张老师这一组选手的影像时,张老师突然发现他们这一队人马,就自己没有佩戴参赛证。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兜,兜里空空如也——他依稀记得出发前,自己是将参赛证装在兜里的。
会不会是落到李老师包里了?想及此,他赶忙向观众席上望去,扫了一圈,也没瞅见自己爱人李老师那熟悉的身影,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李老师的电话,电话那端也一直无人接听。
正在张老师窘迫无招的时候,恰好有个高个的礼仪姑娘向他走了过来。姑娘二十来岁年纪,眉目清秀,直发过肩,贴身一袭红绸刺绣旗袍,衬得她腿是腿来腰是腰,似花如玉,妩媚娇娆。不过,张老师并不认识她。
姑娘走到张老师面前,笑着问说:“张老师,您是不是在找参赛证?”
“是的”,张老师满脸狐疑,用手指了指自己和她,说道:“不过,抱歉,我们认识?”
“我认识您就行,都这会了,参赛证也没多余的了,您先用我的吧,工作证和参赛证样子都差不多,不会有人注意到。”
说完,姑娘抠掉自己扣在左胸处的工作证,帮张老师别在了衬衣上。
当她俯身靠过来的时候,一阵淡雅的清香跟着就沁入了张老师的尚在混沌之中的心与脾,差点让他人神分离。自从跟李老师结婚后,从来还没有哪个成年异性如此近距离地贴近他这略微发福的七尺肉躯,这让本来就有些紧张的他,更是难以自持,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开始向外汩汩冒汗了,双腿也禁不住跟着有些颤抖。
姑娘落落大方,似乎看出了他的些许窘态,低眉笑道:“张老师不用紧张哈,您刚才亮相时的自我介绍就很好,我们都看好你,加油!”
“谢谢”,张老师终于知道,这姑娘是如何得知自己姓名的了。
帮张老师别好参赛证,姑娘很快撤到了舞台的一角,忙着张罗其他事项去了。
中午,吃工作餐的时候,张老师特意找到了她表示谢意,两个人吃着饭聊了一会天。聊天中张老师得知,这姑娘名叫小梁,来自洛城,刚毕业没多久,正准备参加招教考试,应聘现在的工作,也是为了多跟优秀的老师们近距离接触接触,为以后应考增添经验。
两个人的爱好相似,又聊到了最近都看到的一本书。小梁说:“我最近省钱买了一本文学评论家们违心跪舔的《报虚弟》,作者把一本小说搞得跟自己的学术论文集似的,人物单薄不说,情节也凌乱不堪,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张老师您觉得呢?”
张老师笑着回说:“同感同感,以前啊,旧上海的半吊子们说话爱夹带洋词,觉得自己时髦,这类人的嘴脸,钱钟书先生说得很形象,说话夹带洋词,就好比是白牙上粘肉丝,看起来别扭,闻到也别扭;《报虚弟》这本书呢,作者显摆自己学识的那点私欲,玩得并不高级,钱先生学识渊深,写《围城》,也没把《管锥编》的内容加进去,照着钱先生形容瘪三们夹带洋词的比法,《报虚弟》这本小说,就好比一个糟老头子塞了满嘴的韭菜、单露出一颗即将不保的黄牙,向读者们说着自嗨的疯话,那真是看起来让人恶心,闻起来更让人恶心。”
张老师一席话,逗得小梁一枝红花微微发颤:“张老师,看着您挺斯文的,没想到您还这么贫。”
技能大赛进行地很顺利,张老师发挥出色得了奖。颁奖的时候,小梁作为礼仪,站在了张老师的一旁,摄影师为他们拍下了一张照片。比赛结束,张老师到后台找小梁还回工作证的时候,小梁把这张照片发给了他,然后又说了几句恭喜的客套话,临别,小梁说:“近期,我们还有教学交流会,希望张老师您能前来。”
张老师刚回说个“好好好”,就被着急回家的李老师给喊出了演播会场。
张老师很满意自己得奖时拍下的这张照片,回去的路上端着手机是看了又看。
一旁的李老师实在看不下去,就拿话酸他:“张老师,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个三等奖至于让你这么激动吗,老实说,你是在那孤芳自赏呢,还是看上一旁的姑娘了?”
张老师急忙关了手机,回说道:“我呀,什么都不在乎,就在乎我身边的李老师,只要李老师一开心啊,我的世界全都是大晴天。”
“油嘴滑舌!”李老师拿手捶了捶他的胳膊。自己内心却想:看来,生活中时不时蹦出来的成就感,确实能改变一个男人,看看张老师,一个三等奖砸下来,就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平时寡言少语的,现在骚情话也跟着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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