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先)
乍暖还轻冷,
风雨晚来方定。
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
又是去年病。
楼头画角风吹醒,
入夜重门静。
那堪更被明月,
隔墙送过秋千影。
【导读】
春天的气候,忽暖忽冷,变化不定;轻风襄着细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天黑才停。时节已近清明,百花凋零,庭院寂静凄清;年复一年的绵绵春恨,无以消遣,唯有一醉,暂解千愁。
夜幕降临,远处楼头上传来阵阵凄厉的角声,挟带着轻冷的晚风,将人从酣醉中吹醒;道道院门深闭,庭院更加阴森死寂。深锁重院尚且愁思难遣,更何况凄清的月光居然把隔墙的秋千影子送了过来,不禁使人触景伤怀。
上片,写主人公对春天气候的感触和由此而引发的心理感受。
“乍暖还轻冷”,短短五字,写尽了一天中气候的频繁变化,而这变化又都是通过感觉来揭示的。其实气候的变化一年四季天天都有,词人何以独对春天气候变化如此敏感呢?可见,他是有所怀有所寄的。如果说“乍暖还轻冷”仅是体肤的感觉,那么“庭轩寂寞”则进而属于内心的深切感受了。
这感受既是固有的,也是由“乍暖还轻冷”所触发的。“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恰好揭示了这一点。
下片,写主人公酒醒之后的孤寂和感怀。“楼头画角风吹醒”,兼写听觉和触觉——凄厉的角声,轻冷的晚风。
《蓼园词评》评曰:“角声曰‘风吹醒’,‘醒’字极尖刻。”实际上岂止“醒”字尖刻,“吹”字亦尖刻。角声催醒不说“惊”而以风吹之“吹”兼写,这一“吹”字便沟通了角声之惊耳与晚风之刺肤的两种感觉。
结尾二句更指出重门也阻隔不了触景伤怀。
至此,词人虽未道破所怀所寄者为何,但“秋千影”已隐约透出个中消息。这样结尾,愈增幽渺情韵。《蓼园词评》赞道:“末句那堪送影,真是描神之笔,极希微窗渺之致。”
词人表现“落寞情怀,写来幽隽无匹”(《蓼园词评》)。沈际飞更是赞曰:“怀则自触,触则愈怀,未有触之至此极者。”(《草堂诗余正集》)这是对此词表现特征相当准确的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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