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糕

“冰糕！冰糕！五分钱一支哦！”挠心的冰糕叫卖声一遍遍响起，撞人的耳膜，抓人的心窝子，听得我直咽口水。

卖冰糕的并不近，在离我五百米之遥的街上。“追魂”似的叫卖声却一遍又一遍地飘进我的耳朵。

老实说，我没有吃过冰糕。那到底是个啥味儿？我也不懂！只能脑洞大开地想像着：应该是冰的，而且味儿很甜很甜……

“妈妈，我要吃冰糕！”最终，年仅十一岁的我开了口。

“有啥好吃的，糖精水做的！”妈妈满是不屑。

妈妈的童年是跟外公辗转读书的，外公在哪教学妈妈就在哪读书，因外公的工作调动，妈妈跑了不少的“江湖”，也见过不少“世面”，吃过不少“好东西”。鸡蛋伤得吃出了鸡屎味儿，这不，还知道冰糕都是糖精水做的！

在我眼里，妈妈的童年比我“幸福”。我啥时能将鸡蛋吃出鸡屎味儿？不可能吧！那么香的鸡蛋几个月才能吃到一只，哪有什么鸡屎味儿？还有那冰糕，妈妈似乎很不屑，可我从来都没尝到过！

“妈妈，我就要吃冰糕，我都没有尝到过！”害怕卖冰糕的走远，我连声音都带着哭腔。

“好热嘛！卖冰糕的那么远，等你走到了，人家早就离开了！”在妈妈眼里，顶着火球般的大太阳，仅仅为了那块冰糕，值吗？！

“我自己去买！”为了那没吃过的珍稀之物，我锲而不舍。

“等你买回来，化都化了！”妈妈仍不松口。

“我拿一口盅子，买来放在盅子里！”我想到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时的零食几乎没有，为了那梦幻一般的冰糕，我也是拒理力争、永不放弃，真是羞羞！）

“好吧，自己去买！”妈妈终于放口。

我欣喜若狂地约上姐姐，从窗台盛硬币的盅子里拿上两个五分硬币，再拿过喝水的瓷盅，两个小人儿飞起四条腿儿就往街上跑，并且边跑边祈祷：那卖冰糕的别走，千万别走……

来到街上，我并没看到那个醒目的泡沫白箱子。张开双耳，捕捉那偶尔传来的冰糕叫卖声。

“冰糕哦！买冰糕！”叫卖声再次响起，且远远地传来。

“在公社上面！”姐姐循声道。

“走！”我异常坚定。

公社的位置极高，是整个乡场的最高点。一坡整整齐齐的石梯没有一千梯都有八百级，从山脚延伸到山顶，需仰视才能看见。

“冰糕莫走！”我在山脚朝山顶大声地喊了两嗓子。

两小只沿石梯而上，脚杆走得稀软仍舍不得停步子，为了梦幻中的冰糕，我感觉自己己经累成了狗！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太傻！那么高的一坡，为啥不是冰糕下来？而是自己傻傻地爬梯子上去！那要命的冰糕啊。）

近了！越来越近了！白色的泡沫箱子终于出现在我眼前。

“买两块冰糕！”当我把两个五分硬币给过去时，也伸出了装冰糕的瓷盅。

“好咧！”卖冰糕的小伙掀开白色的泡沫箱，拨开小棉被再揭开新毛巾，露出了整整齐齐的冰糕，粉得像霞绿得像叶橙得像橘，花花绿绿，艳丽无比，带着叫不出名的果香。

买到冰糕的姐妹俩撒开小腿儿就往家里跑，生怕冰糕全都化成了水。下梯子比上梯子容易多了，回到街上过了小河再跑过弯弯绕绕的田间小道，我和姐姐终于回到了家里。

“买到啦！”我跟妈妈报告“战况”。

回到家里，冰糕己经化掉了三分之一，虽然小有遗憾，我和姐姐仍是欣喜不已，一人拿盅、一人拿碗地分食起来。为公平起见，化在瓷盅底下的冰糕水都一人一口地分享，冰冰的凉，丝丝的甜，简直幸福到了心窝子！

“妈妈，要不要吃冰糕？好冰好甜！”我和姐姐想到了妈妈。

“我不吃，你们吃吧！”妈妈依然忙碌着。

这么好的东西，妈妈为啥不吃呢？心里一千个不明白、一万个不理解。

不空去琢磨！左手拿碗接着，右手把冰糕送到嘴中，深深地吸一口，丝丝缕缕的甜味儿在盛夏化作无限幸福，冰冰凉凉地从嘴儿甜到胃，再在心间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