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不明,主为安全,朱一龙还是跟着老严去了调度所,等南下的火车。老严怀里揣着信:我儿一龙,身家长短暂托于你,待局定,再归。卿云。丁亥年一月。
卫生室的桌子被拉了出来,一字排开,六七个人站定,面前一张白纸,一支笔。
“写吧,谁带的头?你们几个穿得人模狗样,应该读过书,写过字,写清楚了,那群狗驼子才少受点罪!写不清楚,谁都别想走。火车什么时候到,取决于今天的事怎么了了。”
朱一龙抱着胳膊笑,调度所的那个保安队长举着警棍指着朱一龙,“是你吧!先让你笑,等会有的让你哭!”
“疯女”的右手无名指和小指指断了,为了护个不认得的人,活生生被保安队的人用警棍打断了,朱一龙咂嘴摇头,叫她疯女。
调度所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修罗场,“黑屋子”关了几十个昨天“暴动”的人,断臂残身算不上,一身衣服都跟血洗的一样。
朱一龙穿得太干净,太板正,太。。。有钱,那些带血的棍子不敢挨他,也怕是个硬货刺头。
跟那些一见血就发抖,瘫在地上蒙头哭的女的比,疯女捏着断指,脸色惨白肃然,这有点像朱一龙的妈,他妈是谁,用老严挂在嘴上的话说,虎母无犬子。那他妈必是个心硬且手段的。朱一龙以前仗着他妈一手遮天,没少嚣张惹事,今天仿佛看清了形式,居然按兵不动式当着看客,老严从来不会劝着自家小主要审时度势,心里早就做好一手掏信,一手掏枪的准备。如果这伙人是当局的,一封信就是通行证,如若不然,那就是腰里掖着的枪讲话!
(二)
看见朱一龙被保安队一群犬齿指着鼻子恨气,老严心里咬牙切齿,这还没到虎落平阳呢,就被这群恶犬欺,连自家的地盘都没出,天王老子都认不得了!
因为低调出走,没带上几个人,连同自己加上朱一龙的左右,统共才4个人,4个人能独善其身在这看不清的局势里吗?3个人能护住乱刀混棍下的朱一龙吗?护不住的话,拿什么跟堂子交代!
北边的枪炮一响,没骨气没忠骨的地头全都反了,都以为到了洗牌再割据的好时代了!老严气了笑,笑了叹。
朱一龙披着大衣,自始至终抱着胳膊肘。
桌子前的几个人,没人动笔,“黑屋子”里的人,哀嚎一片。
疯女依旧面无表情,头发散了一绺,搭在鼻侧。
站在最边上的油头先生,拢了拢眼镜,衣服上沾了灰尘,头发却是一丝不乱,被发胶理得服服帖帖。他捉着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保安对长乐了,“还是你识时务。”
油头落了笔,抖抖纸,吹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颜柳之类的大作初成。保安队长拿着纸,横看竖看,岂料他是个大字不识的,斜着眼睛看看其他人,走到朱一龙旁边,丢给了他,“你给念一念!”
朱一龙也不看纸,只是对保安队长笑笑。
保安队长也不是吃素的,心里有点发瘆,保不齐这城将来原封不动,若是如此,城里的哪一头枭鸟都不是好惹的,兵荒马乱的脏,都不是用水洗干净的。
(三)
那油头先生自己从朱一龙面前把纸拿了去,自顾自道:
“许久没写字了,都没体了,你瞧瞧,这个字还有的救么?”油头先生把头偏向朱一龙。朱一龙瞟了一眼,是兰亭集序的开头两句。保安队长凑过来:“念吧,念出来,就没你的事了,不为难你。”油头的余光从眼镜边上落下来,“说实话,都是萍水相逢而已,谁认得谁?谁晓谁名字?大家不过多问了几次火车为何迟了而已,还有,临时加钱上车,本就不合理,谁带的头,都不重要,因为大家都不快活!”
保安队长瞪着油头,“你快活么?”
油头推推眼镜,“不快活。”
砰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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