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鏖战
风吹雪飘的天地间,在坎坷无迹的雪野上,走过了滩涂,越过乱石滩,经过沼泽地,到了运输碎石的长廊下这条印迹下面。十多个人踏雪留痕,趟出来一条似路非路的印迹,这条印迹就是要挖掘的上水线。
去的时候还谈笑风生的姑娘们,回来时渐渐的减少了话语。雪雾粘上的围巾皮帽,就连衣服上也满是霜花雪粒。在风雪中踏雪前行,踉踉跄跄,趔趔趄趄互相搀扶着,就像一群白雪公主在翩翩起舞。
时近中午,众人回到了队部。宿妮看见队部前堆放着铁锹、尖镐,大锤、撬棍…。书记和满双全领着人从车上卸钢钎。看来他们上午也没有闲着,备好这些工具,确实要费一些功夫。功于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准备了这么多的工具,开沟挖渠应该不成问题。
看到队长回来了,书记迎过来:“标好线了,你看怎么样?”队长摇头说:“不好干,比想象的要难,河道滩涂和乱石滩估且不说,就是那面沼泽就很难缠。具体怎么样,下午比划比划就清楚了。”书记:“下午有四车水泥到站,仓库要倒材料,咱们得分开。”队长:“你带人去卸水泥,让彭老师领人去材料库,我带二连的一半人去河边。滩涂地和乱石滩先不管,就从沼泽地开始,然后向两端延伸。”书记:“我去上水线现场吧…”队长:“别争了,明天没有别的任务,都得去。不差这一天。”宿妮:“队长,我去哪?”队长看看书记说:“跟书记去卸车,帮书记管安全。”宿妮:“卸水泥不用安全员,我还是跟彭老师去材料库吧。”队长笑了:“别人管,他不需要。你去管,还是需要的。”宿妮看到,书记瞅瞅队长没说话进了队部。她低声对队长说:“老战友,你真坏!”队长呵呵的笑起来…
建矿的材料库是个简易的场地。木栅栏围起的大院子,油粘纸做顶的木板房。各种机械和配件堆的满院子都是,根本就没有落脚的地方。
宿妮随彭老师领着女知青来到材料库,仓库林主任急忙迎了出来:“彭老师,救驾的可来了!这几天配件陆续进来了,不清理就得放在大道上。”彭老师:“林主任,具体怎么归理,你告诉我就行。”林主任:“就是院子里的配件归类集中摆放。有些大的配件我再联系插车,小一点的就得人抬手搬,你看破碎机的配件……”
彭老师就像战场上的指挥员,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清雪的清雪,倒材料的倒材料,归理配件的归理配件。一会儿工夫,材料库内外就改变了模样。
宿妮看到甘萍领着女知青用扁担抬着配件。看似柔弱的姑娘们,抬起钢造铁铸的物件都挺有力量。不仔细看相貌,和小伙子也没有什么两样,心中暗暗的赞叹着姑娘们。
材料库外的载重汽车,拉着水泥卷着尘雪急驰而过,一辆接着一辆开向山坡上的破碎厂房。宿妮知道这是书记领着人卸水泥已经开始了。那个艰苦的工作环境,还有劳动强度她已经领教过了,想想就有些打怵。
两路人马艰苦的劳动历历在目,不知道队长他们怎么样了。大雪抛天,白毛风施虐的河滩地上挖沟,深度又要到冻层以下,绝没有锹镐挖掘这样简单。宿妮真想去现场看看,这样的环境中工程是怎样进展的。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宿妮换好衣服去餐厅吃饭。他看到队长右手上缠着纱布,左手拿着筷子和碗。想过去问问手怎么了,滿双全走到了她的身边,他看到满双全的手上也缠了纱布,更觉得奇怪了,手上缠着纱布干什么?她招呼滿双全:”满连长,你们怎么了,手上都包裹了纱布?”满双全随口答道:“呦,虎口震裂了。”宿妮:“虎口震裂了?是下午挖上水线,队长也是…”满双全很轻松的说:“是呀,干活这是经常的事。”宿妮:“不好干吧?”满双全:“是有点难。我们到了现场,拨开雪层,下面全是“塔头”,费了好大的劲,刨掉了“塔头”,尖锅刨下去,一镐一个白点,用多大的力气,才刨下一点喳喳。队长拿起来看看,这东西非土非泥,非冰非石,说硬不硬,说软不软,就是刨不下来。我们架火烧,烧了半天,火底下粘粘糊糊,似水非水,柴火也湿了烧不着,光冒烟。刘立清他们用钢纤往里砸,砸进去了,拨不出来。我们就用尖镐刨,光是镐把就刨断了十多把。很多人手都震裂了,五六十人,一下午就开掘出一条浅浅的沟线。”宿妮:“那怎么办呀?”满双全:“队长说没有办法了,用炸药崩吧。刘立清问队长,打进去的钢钎拨不出来,都在地里立着呢!怎么放炸药?队长说,找柴火架火,先把钢纤烧红,一面往里砸,一面晃动钢钎看行不行。于是大家找来倒树木杆架起了火,按着队长说的办法往地里砸。别说,这个办法还真行!一连打了十几个孔,队长说明天带炸药爆破试试,也许能突破这个难点。”宿妮说:“那就跟队长建议一下,甩开这个地段,先于好干的地方。等天气转暖,地皮化开了再干这段不行吗。”满双全:“我和刘立清也这么想,也同队长说了。队长说不行,地面化了,这段更不好干,沼泽是烂泥草根合成的“大酱缸”,人上去就往下陷。站不住人不说,挖一锹塌半锹,根本就挖不出来沟。冰天冻地正好是沼泽里施工的好季节,还非得现在干才行。”宿妮:“这可真是别到象眼上了,看来知青大队又要经历一场艰苦的鏖战了。”满双全说:“我们已经习惯了,用书记的话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青年人就要有这样自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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