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无常的消逝,好像就一把握不住的沙。
今晚突然听到一个老公这边的姑丈仙逝了,感情并无多深,一年见两三次。但是心底里还是感觉到由衷的悲伤,恍惚间还看到那个姑丈拿着自己捕捞的小鱼仔来到家里神情里满是自豪的模样,留他过夜却逞强说自己开摩托车回村里不成问题有些自大的模样。
转瞬之间,什么都不剩了。
生命的无常在去年第一次体会,平日里看起来儒雅健康的外公,突然吃着晚饭腿不能动了,被姨夫送到了镇上卫生院,当晚还安慰我们不用担心,结果没两个小时就陷入了昏迷,紧急被送到了县里抢救,肝癌加上脑出血,不能动手术,只能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
那日我趁孩子睡后去医院探望,身上插满了管子,外公的眼已经睁不开了,但是手一直在拔身上的管子,痛苦的呻吟着,听着特别揪心。起初我们以为他身上痒痒,拿了止痒润肤的给他抹上,又抓住他的手,细心抚慰他。
妈妈在外地上班,她说她有一种预感外公怕是好不了,妈妈那时候主张的是让外公少受罪,当时我还很责怪她在家族群里乱说话。后来她连忙跟大姨坐车回来赶往医院,在医院守了一晚上,陪外公说了很多话,在群里告诉我们说是外公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拔管子是想回家。老家有一种说法,在医院去世的人灵魂是回不了家的。
我的外公,算是个读书人,民国1940年出生于广东粤北小乡村,在那个艰苦的年代读完了初中,年轻的时候帮村里人写报告、状书,不知道在哪里学来一身帮人取名、择日的本事,村中人对其也是充满尊重。
我的婚期,婆家这边找了好几个先生都看不合适,外公一拍板就定下了日子,告诉我不用忧心,一切都好。
第二日一早医生说病情加重,因为喉咙有太多的痰,药物无法减轻。能在手术台下来的几率很低,让家属尽早做决定。
几个阿姨聚在一起,一致决定放弃,让他体面的走。同时叫了120输着氧气赶回家,一路上母亲和几个阿姨都在陪他说话,期间还睁眼了一下。回到家后,母亲说氧气耗尽之后不久,外公就走了,走的很安详,只是眼中还有泪溢出。
再然后,在群里公布了消息,他的女婿、外孙全都在别的城市往回赶。
胡思乱想过了一上午,想起了一堆的往事。我的第一本课外书就是外公给的,讲的是对联故事吧,什么类型的对联故事都有,只是当时年幼没有好好保存。
又想起了小学时在外公家抄写课文的经历,想起了年少时母亲说要常去看外公,跟弟弟二人帮他衣服洗干净在一旁没话找话尬聊的经历,种种往事浮现心头,只觉窒息。
那日二姨叫我等表弟从广州回来一齐回去,到了傍晚带着老公儿子和表弟一齐回去,以前吃饭的厅里就布置成了灵堂,外公安安静静的躺在他年初新买的床上,床铺也是干干净净的,是了,外公特别爱干净。还有那粉色的蚊帐垂挂在两边。父亲之前还跟我说,你外公越老越爱美,蚊帐都挑个深粉色的。如今只觉悲伤油然而生,恍如昨日。
因着孩子小,老公负责在娘家带他,我守灵到了九点回来带他睡觉。第二日凌晨两点起来煮了早餐,跟弟弟、表弟乘着夜色走在乡道进去继续守灵。
而后便是告别仪式,几个阿姨跟妈妈哭的悲痛欲绝,子欲养而亲不待,这些年她们都为了生计奔波在外,虽说经常回去陪他吃饭,然,仍觉遗憾。
而后是起灵送去河边等殡葬车来接,跟老公商量过决定有始有终的送完外公,直至殡葬场回来把骨灰埋葬在山上,又回到他家中。从前那个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笑着看向门外对我说:“阿萍来啦!”的他不在了,才终于接受,他真的离开了。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他在云层里笑着对我们挥手,让我们回去不用再送了。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一个人突然离开的时候,心根本就察觉不到什么。当某一日,某一时你看到那个熟悉的位置,已再无那抹熟悉的身影, 才会慢慢感觉蚀骨般的痛,自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还是不能坦然面对。
二姨之前说,冬至回去陪外公包饺子,叫上近的几个阿姨陪他热热闹闹的过冬,母亲说等他八十大寿的时候再回来,而他再也没有等到那一日。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我们不会忘记您,愿天堂没有病痛,愿今晚仙逝的姑丈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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