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23

偷玉米 十 晓月幽兰

在中国六十年代末期，广大农村老百姓的生活是很清苦的，尤其是深山谷道里的农民，祖祖辈辈靠天吃饭，或许是他们土生土长早已习惯了忍受、吃苦，艰苦的环境将他们磨炼出了一股百折不断的韧性。他們会生活，在农忙时吃干，农闲时吃稀。我们知青不会安排，都是今日有酒今日醉，今天不管明天的事儿，再说粮食确实也不够吃。六月麦子下来光吃面，两个月就吃完了。十月才是秋收，我们的粮食接不上了，新的玉米又还没有下来。听说别的队的男生偷老乡的鸡和狗，杀了吃肉来充饥解馋。偷鸡摸狗的事儿，我们不敢做，杀鸡杀狗去杀生的事更不敢做。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去庄稼地偷老乡的玉米。我们几个人分了一下工，我胆小不敢偷，任务是放哨。我妹（她才16岁）的胆子比我大，她加入了这次行动的行列。

干这事儿，是要挨骂的。我们选择了离村上稍远的一块玉米地开战。

夜静极了，几十里地都没一點光亮，也没一个人影，远处不时地传出几声狗叫。我蹲在路边望风：“开始吧。”咔咔、咔咔，妹妹他们行动了。

我是真紧张，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做坏事，那偷字也实在难听。没辙，为了填饱肚子，又是集体行为，是必须要参加的。起初偷玉米我试过，心慌的厉害，就像狗熊掰棒子，夹一个掉一个。

山里的晚上，漆黑一片，只有那一弯明月静静地在注视着我们。起风了，那一片片的玉米地被风一吹，哗哗地响，又随着那秋风摇摆起来。你若再联想福尔摩斯探险的故事，那就更恐怖了。

忽而，远处有个黑影晃来晃去：“来人啦 ！”妹妹他们忽地都坐在了庄稼地里，不敢动了。等了一会儿，那黑影又不动了。我揉揉眼睛仔细看，唉！原来是一棵小核桃树。

还好，这次行动没被人发现，老乡们睡觉都很早。（村里没有电灯）。那天总算顺利，我们大获全胜。我们每人怀揣的玉米，最少是五、六个。哈哈！十七八岁的姑娘们，都像是怀了八个月的宝宝。

第二天，看着胜利品，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啦。我们开始煮玉米了，当大家高兴地端起自己的战利品吃的正香时，就听见外面的老乡在跳着脚骂街了：“真不要脸！昨晚是谁偷了我家的玉米？！”我们赶紧关上了门，边吃边偷偷地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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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 车 十二 晓月幽兰

晓月幽兰

2011-7-2 2:17

扒车，就是上火车不买票，坐汽车不掏钱。凡是当年插过队的知青们，对扒车这个词儿我深信都不会陌生。 在陕北插队时，要想回家，铜川是必经之路。从铜川坐火车到西安，再转车方可达北京。那时去铜川对我们来说，真是件快乐的事。在大山沟里大伙都憋的心慌，去铜川就像是走进大城市。我们步行30里地走出大山到哭泉公社（相传孟姜女哭倒长城后，找到丈夫的遗骸途径哭泉时，感伤命运之悲苦，不禁嚎啕大哭。此景感动了上苍，煞那间乌云翻滚，天崩地裂，地下冒出了一股清泉，哭泉乡因此得名），哭泉距铜川还有60里地。宜君、黄陵、洛川、延安下来的大货车都要从这里经过。这些货车大部分是去铜川拉煤。那时我们兜里都没有钱，想要搭个顺风车只能去劫车。起初劫车都有点害怕，山区的车开得又猛又野，当汽车卷着尘土冲到我们跟前时，几次都被吓跑了。后来我们相互鼓励谁也不许跑，大家勇敢的高举双臂齐齐站在马路的中间。这样做确实成功了。只要车一停，我们蜂拥而上相互拉着往上爬，只要上了车，甭提有多高兴了，一路上我们高歌：远飞的大燕、雪皑皑野茫茫、华蓥山上莽苍苍、红岩上红梅开、、、、、

那时，拉货车的司机们也怕出危险，尤其是看见男知青劫车，就猛踩油门，按着喇叭，忽地一阵风似地飞过去。男生苦于劫不上车，就逼出一招来。他们借女生的大拉毛围巾，找个像点儿样的男生将围巾裹在头上，向司机妩媚地招手。这招果然灵，当司机刚停下车，埋伏在路边的男生就忽地冲过去，神速窜上了汽车。那时男女生都是一水的蓝色服装（我也是男士蓝上衣）。

扒车是件很危险的事，当年很多北京知青，为回家躲避查票，他们冒着危险，忍受煎熬，一路上胆战心惊。同时也发生了很多人间悲剧。有个知青为了逃票，夜里在客车站上，跳下站台钻到火车轱辘下，谁知那火车突然向后一倒，将知青轧死。真像是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令人寒心！就是为了逃那25元（当时是一个人的半月工资）的车票，早早的结束了年轻的生命。可想而知，这位同学的母亲肯定是又一个孟姜女！货车没有人查票，许多知情瞄准了扒货车。但是货车基本上没有固定站台，开到啥时，车上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没吃没喝不在话下。要是上了拉煤的车就更糟糕。记得一次，我和妹妹及小石板队的几个男生扒上了铜川开往西安的煤车，到西安去找我姨。下车时头发上全是煤渣，脸上布满了黑花，就像是从井下挖煤上来的人。我们一帮男男女女足有六七个全都吃住在我姨家，当时也没想太多。我姨全心全意的给我们每天做一大桌饭，大家也算是在我姨家改善了几天伙食。现在回想起来把我姨家搅和的也够乱的。

我班的一个女生从云南农场回来，给我讲了一个至今想起来都心痛的事儿。云南距北京更远，票价也高，很多学生决定扒货车回家。开车前司机要检查车皮，为了不被司机发现，有位北京学生就藏到了其中的一个空油桶里，为了安全司机就将油桶都锁上了。那学生惟恐被赶下车，当时没敢出声。后来到了目的地，司机开锁后，才发现里面有个学生被活活的闷死在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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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 饭 十一 晓月幽兰

晓月幽兰

2013-12-5 11:56

民以食为天，老百姓填饱了肚子，才是最大的事。这里说的蹭饭，就和要饭差不多，只不过比要饭那词儿好听些。饥饿的滋味儿真不好受，厨房里冰冷的大锅已经沉睡好几天了。我们没有吃的了，饿得发慌。于是分了三组，分别去老乡家蹭饭。大橘子，妹妹，慧荣，玉芬我们是一组。当肚子闹得不行的时候，就将炒好的玉米豆扔到嘴里几个，不让它再叫唤。那天我们几个准备硬着头皮再去老乡家蹭饭。说来也怪，人饿了，浑身就发冷。当你吃饱穿暖时，那飘撒的雪花就很美，很浪漫。当你饥饿寒冷时，那雪花就又显得很凄凉。记得有一部电影《洪湖赤卫队》，五十年代出生的人都会有记忆。主角韩英的父母被地主彭霸天赶出矛草屋，她娘衣衫褴褛仅仅地抱着刚出生的韩英在船舱里，那天大雪纷飞，一派凄凉惨景。

漫天皆白，飞雪茫茫。我们踏着积雪，穿过公社，邮局，供销社，从东队走到西队真不知该走向谁家？金莲，香云家是不能再去了。“没吃的了吧，快到我家来！”一个熟悉的喊声。只见浑身落满雪花的小炉匠，活像一个大雪人。他双手揣在黑棉袄的袖筒里，缩着个头，站在街边上，可见他已站立多时了。小炉匠这个名字，是我们给他起得外号，他比我们小几岁，没有去读书。他经常趴在我们知青住的门口，看我们在做啥？在他眼里，我们做什麽都很新鲜。他的那身打扮就和电影智取威虎山里的小炉匠一模一样，脸总是黑的，好像长年不洗脸，尤其是他的那顶有两个扇风耳的帽子。我们低头进了他家，屋里黑乎乎的，那房子也就是一个窝棚。他的母亲头发乱蓬篷的，满身油泥的棉袄已经分不清颜色了。屋里只有一个土炕和一个做饭的大锅。这个家长年没人打扫，没有一点生气。听村上的人说:小炉匠很小的时候，他爹就离开了这个家，他母亲受了刺激，就成了现在的半傻状态。家中又没劳力，生活全靠队里救济。他的母亲见了我们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站在灶台前，望着屋顶。小炉匠高兴地将热乎乎的饭端到了我们眼前。这顿饭是一锅菜汤，里面有土豆，玉米，面糊糊。当时，我们啥也顾不上了，就像饿虎扑食，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觉得碗里的土豆就是鸡蛋黄，玉米是花生，面糊糊是牛奶，好吃又好看。肚子填饱了，身上也暖和了。这顿晚餐，我们都刻在心里了！

43年后，我们返乡专程去寻找小炉匠，因不知其大名，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了他。只见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孤老头。由于他家太穷，村里没有人愿将女儿嫁给他。在他的身上已找不出当年的模样了，但是他憨笑起来，还和当年一样。得知我们专程来看他，他兴奋极了，拉着我们的手，张着大嘴不停地在笑。最难得的是，他竟能将我队12个女知青的名字依依叫上来。庆幸我们也见到了当年的秀，金娃，稥云，金莲，秋花，大队长郭天恩，朱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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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淑和凯旋等3人觉得很赞

秋水无痕:

2013-12-5 12:05

看得让人心酸

晓月幽兰:

2013-12-5 16:54

也有和小炉匠的合影，待整理好后，就附上。

蓝天:

2013-12-6 17:17

难忘的插队生活，难忘的饥饿，难忘的乡情，是今天美好生活的动力。

盛远:

2013-12-8 10:27

当年的艰苦磨难，是一生的宝贵财富。我们这代人青少年时期，不同程度的都吃过苦，经过难

晓月幽兰 回复 盛远: 是这样的，插队磨练了我们的意志，给以后的路奠定了基础。

雪峰:

2014-6-2 18:58

写出了真情，在那个年代有很多的无奈。

晓月幽兰 回复 雪峰: 近来可好？

雪峰 回复 晓月幽兰: 怎么说呢？也好也不好。我现在天津。在此谢谢兰姐的问候，顺祝姐安康幸福！

晓月幽兰 回复 雪峰: 真为你高兴！你的小说，经电台朗诵，感觉太好了！不要放笔，要继续下去。

雪峰 回复 晓月幽兰: 再次谢谢兰姐的鼓励。我会听你的；就是兰姐不愿再加我了。

鸿运当头:

2014-12-7 17:05

吃苦是磨练，吃苦才知甜不易！

晓月幽兰 回复 鸿运当头: 其实苦中也有乐呢！比如我们偷老乡的玉米，回京扒车。

香如故:

2015-1-14 16:25

那年那月....知青.....远去的青春.....

晓月幽兰 回复 香如故: 是啊！远去了的青春，，，，，，

西堤古柳:

2015-6-21 3:22

磋砣归何处，不道往来遥。人事因循过，时光荏苒销。

晓月幽兰 回复 西堤古柳: 已消失了的时光，有时也好似在听一曲美妙的古筝。

晓月幽兰 回复 西堤古柳:

演绎神话 回复 西堤古柳: 碗里的土豆就是鸡蛋黄，玉米是花生，面糊糊是牛奶，好吃又好看。生活真是太难了。能将粗粮比喻的如此鲜香美味实在是经历使人成熟。

晓月幽兰 回复 演绎神话: 感谢留墨！

唯慈会长:

2016-7-14 21:09

真实性感人肺腑。

晓月幽兰 回复 唯慈会长: 今年5.6月份又写几篇，在日志的第二页，请大作家斧正……

南山采菊:

2019-2-15 11:44

不堪回首的年代。

晓月幽兰 回复 南山采菊: 谢谢光临！六年前写的，笔很拙。

秦月汉风:

2019-7-4 18:02

夏安！

晓月幽兰 回复 秦月汉风:

唯慈会长:

2020-1-17 10:50

我的评竟然不让发呢，写了那么多。只要点击发送就溜溜光

唯慈会长:

2020-1-17 10:51

写废话，一字不落。原来，见不得真话呀！

晓月幽兰 回复 唯慈会长: 含蓄的说

唯慈会长 回复 晓月幽兰: 我是说，刚开始我费很大劲，写了挺长篇幅的点评。一发送，没了。提示说服务器忙，服务器忙就忙了。可是我写的点评没了，气死我了。两次都没了，后来写几句无关紧要的废话，一字不落，顺顺当当的发出来了。服务器真会忙，负能量的句子都能忙丢了。正能量的废话，一个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