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放假至今已十余天，每天兜兜转转日子还算清闲，昨夜女儿女婿打电话邀请我去团年，我才意识到真的又快过年了！

      说起过年，的确少了少时的热闹气氛。记得那时在腊月初母亲就开始置办年货。我老家离街远，每场父母不会空手上街，挑担柴，背点粮食，或磨点豆腐等东西拿到街上卖了钱，再买些佐料、粉条、红糖之类的年货。当然，肉是不买的，那时时兴杀年猪。        杀年猪是村里的大事，请人帮忙，邀请客人一起分享是杀年猪必须做的。上午，主家负责把灶挖好。挖灶是个技术活---坑不能过浅，坑过浅易漏烟，柴火烧不旺不是好兆头，何况那浓浓的白烟易熏眼睛;坑又不易过深，坑过深费柴火多不说，锅里火力不得力，所以挖坑的工作一般都是家里最得力的当家人去完成。

      吃过午饭帮忙的人陆续来到家里，主家端出热茶，拿出叶子烟请客人先休息。主家烧香敬神，然后帮忙的把肥猪从猪圈里拉出来，猪自不愿意，一定会发出“嗷嗷”的嚎叫。每年杀年猪，母亲都是不要我去看的，一听到猪叫我自会捂住耳朵远远跑开，两个哥哥可不这样，总会上前凑个热闹。杀年猪请客那是必然。我记得有一年我家杀年猪，父亲亲自掌厨。(父亲是军人出身，不仅仅吹拉弹唱样样会，而且厨艺也非比寻常。在物质极其匮乏的年代，父亲会把小麦换成面粉，擀面皮或做面条或包饺子，每每这时母亲会奢侈地拿出几个鸡蛋，用猪油烘蛋再掺水，等水烧开下面条，放上盐巴撒点葱花，别提有多美味！工作后我也凭着记忆擀过几次面皮，可再也吃不出那样的味道)。

        我记得那时会炖满满的一大锅，基本上都是猪的内脏，父亲会把这些东西做成五花八门的菜。晚饭后，客人陆续离开，每个客人都会得到主家送的一块肉。等客人散尽，再把剩下的猪肉腌制做成腊肉，等来年农忙的时或家里突然来了客人时，再吃。

        可如今，物质生活多元化，生活越来越好，人们少了经过热烈期盼后再得到的那种强烈的幸福感。正如那时要穿一件新衣服得等到过年，记得那时除夕前夜，母亲会把新衣服放在几姊妹的枕头上，并嘱咐我们不能说不吉利的话，让我们早早休息，以免白天精神不好。那时，新衣服在枕边散发一股股香味总让我兴奋得睡不着。手总会不自觉得去抚摸软软的小碎花的新衣服。好不容易熬到快天亮了，还不能说话，一定要等父亲先起床去摇筷兜儿三下，以告诉神灵孩子们说的一切不吉利的话都不作数，祈祷来年一切顺心如意。等父亲摇完筷兜儿母亲也轻轻悄悄地起来窑水和面搓汤圆，我会迫不及待地翻身起来穿新衣服，再猛吸一口气，仿佛要贪婪地把衣服上的香味全吸进心里，舍不得让香味散一丁点儿在空中。

      如今，要穿新衣服都是特简单的事情，太容易得到，反倒失去了快乐，少了期盼，也就少了得到时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