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嗲和朱老太没几天就九十岁了。两个老的若互相提携,互相照应,过一百岁也没人嫌他们寿命长。
今天,大儿子在帮老两口洗床上被子,在码头上聊起了他们的对话,让人百感交集。
两老的都快九十多岁,卧床了起不来了,早上我在他们住的舍子门口听着他们在说话:"嬷嬷子,赶快起来去拔秧"","好哦。哎灬太阳八丈高,还挺额铺上。""马我爬起来"。"死老头子,别拖着我腿子,我爬不动""嬷嬷子,马我爬起来烧早饭,没得命,哪个马我绑在床上的?"
去年朱老太能行能走,头发白得如雪,脸上皱纹如苦瓜,上河边洗衣裳,洗碗,人跟她说话,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东一句西一句地想说就说两句,没人答就自言自语,也没人听得懂。
说起朱老太,还真有故事,那时代老人活得不容易。本来嫁给邻村盐城市东台市古洪村的一个男人,结婚生子,59年没得吃,为了省给喂奶的老婆吃,自己活活地饿死了。后来朱老太携子反户到乌垛,又生得一子。
把大儿子拉扯大,胡萝卜樱子,山芋藤,大麦糁子,吃尽了苦头,只可惜,大儿媳中年病逝,留个一串儿女。他俩又把小儿子拉扯成家,谁知小儿媳生了儿子后又跟人家跑了。这些打击老人们一桩桩经历着,他们就像两棵树,支撑着两个不完整的家。
风里来雨里去,庆幸孙辈们该嫁的嫁了,该娶的娶了。各奔东西。只是两个儿子都因刚办亲事,手头多少债务缠身。各自打工拼命挣钱还债。
眼看着要见到孙子生子,两老子一起倒下了,老嗲好好时身体硬朗,还多少照顾着老太,照顾着家,现在你说的不是她答的,她自言自语,连老嗲也听不懂猜不明,老嗲自己都自顾不瑕了。
都说少年夫妻老年伴,这朱老嗲老太真会"伴"呀!
接下来的日子两老的该怎么过下去呢?据说过了七月半,大儿子也要外出打工,小儿子天天早出晚归,这老两口的饭菜谁来管呢?洗衣吃喝拉撒谁来管呢?
家家有老人,人人都会老。
人都有老的时候,现在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得到时间的应征。
修改后:《好日子还在后头》
朱嗲嗲和朱奶奶都是快九十岁的人,他们互相照应着,身子骨还算硬朗,乌垛的左邻右舍,常常打趣他们老俩人:“朱嗲嗲朱奶奶,一点不瞎说,你们能过一百二十岁。”朱嗲嗲“嘿嘿”一笑:“嗯呐,这好日子在后头,到哪天也活不够!” 可能是前几天下雨着了凉,老两口感觉没力气,晚饭都没吃,早早地躺下了。黑暗中的雨声“滴滴答答”,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着彼此才能听懂的话。早晨四点还不到,他们就迷迷糊糊醒来。 "嬷嬷子,赶快起来去拔秧哦。"朱嗲嗲一激灵,赶紧拍拍老太婆干瘦的小腿。"好哦。哎......太阳怕是有八丈高了,还在挺尸。起来,起来,死老头子,别压着我腿子,我起不来。""嬷嬷子,我先起来烧早饭,没得命,哪个把我绑在床上的?"朱老嗲挣扎着爬起来,推开门,外面黑咕隆冬,雨还在下。“老太婆,哪来的太阳哦,天还没亮呢。睡吧,再睡会儿。” “欸,老头子,看这样子,真的老喽,怕的要不行了。”“别瞎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有吃有喝,歇歇就好了。”
.平时的朱奶奶能行能走,别看她头发白得如雪,脸上皱纹像丝瓜,可她上河边洗衣裳,洗碗,去田里干农活,一点不输年轻人。她和朱老嗲一前一后走在庄前庄后,常常会受到路人羡慕。
. 提起朱奶奶,庄里人大多晓得她的故事。朱奶奶姓啥,没人知道,几十年来,她早已习惯了大家叫她朱奶奶。五八年,年轻的朱奶奶从陶庄嫁到了东台县古洪村,第二年开春就生了儿子。还在月子里,彪悍的婆婆就把他们一家三口撵出了家门。借住在五保户庞奶奶的土坯房里,她没抱怨也没觉得苦。
看着憨厚且对她很好的老公,她认为,只要好好干,好日子肯定在后头。还没到夏天,家家户户都断了粮,先是吃菜,最后只能吃树叶、草根,甚至还有人吃“观音土”。男人把家里仅有的稻子和麦子和在一起捣碎了,加上菜叶煮给喂奶的老婆吃,自己吃糠咽草,得了浮肿病,挨到年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依依不舍地断了气。
男人死后,日子更难了。婆婆抢走了唯一的一床破被子,朱奶奶带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儿子,整天以泪洗面。没办法,只能回到了娘家。隔壁乌垛村的朱老大家因为家穷弟兄又多,一直没能娶到媳妇。经人撮合,两个苦命人凑成了一对。朱老大人敦厚,待大儿子如同己出,家里吃的穿的都仅着他,即使后来有了小儿子,还是一如从前。
胡萝卜樱子,山芋藤,大麦糁子,一家人虽然吃尽了苦头,两个儿子终于长大成人。眼看好日子来了,大儿媳却不幸早逝,留下了一双未成年的儿女。就这样,老两口一边帮衬着老大,一边把小儿子拉扯着成了家。
谁知道,二儿媳在生了孩子后,竟然抛夫别子,跟个一起打工的人跑了,原因很简单,这家中太穷,日子没法过。一连串的打击,他们没有倒下,他们就像两棵树,努力地支撑着两个不完整的家。风里来雨里去,朱老大熬成了朱嗲嗲,孙辈们该嫁的嫁了,该娶的娶了。大儿子为了填补大孙子结婚落下的饥荒,七月初就跟着工程队远出江南,说是年底才能回来。小儿子在张郭一家工厂打工,也是早出晚归。看着家里一团和气,孙辈们为了生活而各奔东西,儿子们整天忙忙碌碌,虽然无暇顾及他们,老两口还是暗暗思量,这样好啊,熬出头了,好日子在后头呢。
.老两口盘算着,很快就要抱重孙子了,这辈子虽然苦过,还是有福啊,人活着,图啥,不就图个儿孙满堂。几天前,老婆子对老头子说,天好了,你就去陶庄街上把养老钱取上一千,重孙子的见面礼不能少,以后,一家一千,都一样。天一直阴着,毛雨不断,前几天光着肚子还热得冒汗。怎么一下子就凉了,穿上外套还是冷。
现在,老两口一起倒下了,朱老嗲很是心急,他翻出两片药,就着凉开水吃了,心想,发发汗就好了。这好好的身体,怎么说倒就倒了,说好了要一直照顾老太婆,照顾这个家,不能倒,我不能倒,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老不死的,嘀咕什么东西,睡吧,明天还要打秧呢!”看着烧迷糊的老太婆,朱老嗲又挣扎地爬起身,摸索着,颤颤巍巍的手伸向热水瓶,“哐当”一声,热水瓶掉到了地下。 门外,一声炸雷过后,“哗哗啦啦”,像是破了天,暴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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