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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一朝回档解放前,那肝掉的头发怎么不回档

2. 一朝回档解放前,那肝掉的头发怎么不回档

作者: 果咩咩 | 来源:发表于2019-12-15 20:40 被阅读0次

徐广整理的卷宗上并没有记载筝魔真正的第一次现世,对他来讲,光是去回想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就已经足够残酷,更何况以旁观者的冷静口吻记录于笔端。

那一天是徐广与同门师妹宋萍的大喜之日,整个飞鹰派上下都喜气洋洋。年轻的弟子们得了假可以不用练功偷这一天懒、还有热闹可看,自然是欢喜得紧,奴仆杂役们虽然比平时更要忙碌上数倍,但既有额外的赏钱领,更何况徐广平时待人平易宽厚,这位宋萍小师妹也是一个极和善可亲的姑娘,眼瞅着这两人的美事终于圆满,也打心眼里替两人高兴。

红毯从门厅一直沿着主轴线铺到了议事主厅,屋檐下都结满了红灯红绸,过道旁摆满了正处于盛放的各色鲜花,甚至飞鹰派掌门林孟别还特地请了当地最大的乐班前来演奏,徐广就站在议事厅的门前,在欢庆喧闹的乐声之中,看着那顶载着心上人的花轿在一众轿夫喜娘的跟随簇拥之下,一步一步抬向自己。

虽然青灰色的天空一直在不疏不密地滴着雨点,徐广却觉得眼前光景明媚。其实他想到的不仅仅是和师妹婚后的琴瑟相谐,如花美眷常伴自然是好的,但即便他自己并不喜欢铺张,师父依旧坚持要如此大操大办,一来可见师父对他之厚爱视如己出,二来也暗示着飞鹰派下一任掌门已非他莫属。河东四大派与他同龄的弟子之中,大多仍在为一招半式苦苦钻研,或是忙于师门内的跑腿传信,又有谁已闯下几桩江湖上足以称道的事迹,能担得起掌门继承人这样的厚望,更觅得足以相伴白首的知心爱侣。

所谓少年英雄、意气风发不外如是。

转眼间新娘下了轿,跨过了火盆碎瓦,中间系着大红花球的一段红绸两端便被分别塞到了两人手中。徐广一边握着红绸一边小声提醒引着新娘往厅内走去。他回过头去看自己的新娘,突然很想知道那片红艳艳的盖头之下,宋师妹的脸上此刻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她的眼睛是不是也正隔着那片红巾朝自己的方向在看。

在赞礼人的发号下,他们拜过天地先祖、又拜过高坐的师父师娘,就在赞礼人高喝出最后的“夫妻交拜”之时,新娘却突然跳起来,挥臂朝林孟别的方向冲去。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徐广也不明白,但武者的本能使他觉察到了危机,离新娘最近的他当即一个扫腿绊了新娘半步,随即弹跃而起,抢身在师父面前,一手守于胸前格挡杀招,一手就要去腰间抽兵器。

新娘的身法招式并不及他敏捷迅疾,否则也不会被他抢先一步,还扭住打来的一拳,然而徐广只觉得掌心一凉,未及觉到痛楚,捉住那拳的前半截手掌已跌落在地、血溅当场。而新娘的红盖头也在这过程中滑落,露出了在花轿上掩藏了一路的真容。

那张脸——甚至不能说它还是一张人脸,更像是阴曹的鬼魅附于人皮之上,生出勉强可辨认的五官——遑论看清楚这张脸上露出的究竟是什么神情。

喜堂上霎时间起了血光之灾,一众莫名其妙的门人宾客如梦方醒,一时惊叫奔逃拔刀亮剑,场面混乱不已。眼见大弟子受伤,林孟别起身迎敌,徐广被师娘拉开退后。新娘、或者说刺客,见一击不成,当即一跃退开数尺,环视四周已反应过来拔出兵刃围上来的飞鹰派弟子,死死盯着林孟别片刻后,大约是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折身便向外奔。

“别让他跑了!”然而林孟别的这一声令下,却成了飞鹰派弟子们噩梦的开始。刺客的武功招式其实平平,然而他的全身上下似乎都能够发射出一种看不见的、如丝线一样的尖细力量,围上去的弟子们一时防备不及,纷纷中招,有的兵器从中折断,有的或同徐广那样被横削下大块的血肉乃至肢体,有的甚至被当胸贯穿刺出一个血窟窿来,自然是活不成了。一切发生的太快,就连林孟别也不曾料到事态会演变成这样,虽然刺客的脚步确实被弟子们的前赴后继给牵绊住了几许,身上新制的喜服此刻也多有破损,他惊愕之余,仍是追了上去。而那刺客却不知何时捡来一架秦筝一手抱在臂弯,大约是某个急于逃命的乐师遗落在道旁的,筝弦尽数被挑断,而刺客的另一只手却淌着血从婚服大红色的袖沿下探出来,作势就要去拨那断弦。

那只手上滴落的鲜血确是刺客自己的血,因为在这只手小指原来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一个暗红色的断面。是谁方才伤到了他?林孟别心中疑惑,眼见那只手就要拨下去,大感不妙,凝神戒备,然而此时徐广也拖着断掌跟了出来,林孟别大喝一声“别听!”,双掌齐发气劲,向刺客攻去。

只听得“铮——”的半声,徐广尚来不及掩住双耳,席卷而来的气浪便将他冲倒在地,接着便是满耳嗡嗡作响的钝鸣混杂着持续不断的尖锐杂音。徐广抬起右手捂了捂耳朵,触到一股温热,若不是林孟别在他之前挡消去七成力量,怕是已伤及腑脏。

“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林孟别不敢收招,刺客却已纵身跃上一处屋脊不欲恋战,听到林孟别这般追问,不禁转过那张极为可怖的脸来,朝着林孟别的方向居高临下地深深瞥了一眼。

明明五官歪斜难辨,徐广却觉得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之寒冷,而那一身火红的嫁衣在阴沉雨色的映衬下愈发灼烫如烧。霎时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更为可怕的是他竟然此时方才想起,他踉踉跄跄地支着兵器爬起身,然后发了疯一般向那刺客狂奔而去:

“宋萍呢?你把我的宋萍弄去哪里了?你杀了她?!”

刺客对徐广的歇斯底里未作理会,几个闪动腾挪,消失在一片灰蒙蒙的雨雾之中。

“我去过师妹的旧宅,那里是花轿启程的地方……一片狼藉,我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也没有……找到尸首。”徐广埋头在双手中喃喃道,“再后来,便是黄龙帮出了事……”

“所以你的师妹极有可能在筝魔的手中,只要抓住筝魔,她就有可能回来。”我挑了最好的那个预期顺着徐广的话说道,心里却知道这样结果的可能性其实微乎其微,也不晓得能不能让徐广振作一些。

徐广抬起头看着我,通红的眼眶滚下一道热泪:“宋萍她一定还活着……我一定会让她回来……虹前辈,请你一定要除掉筝魔!”他一连说了三个“一定”,我心中却变得没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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