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老照片里,两根长长的麻花辫搭在胸前,水汪汪地大眼睛,多么漂亮俊秀的姑娘。她是我的二姨,母亲的妹妹。
姐妹四人中唯一一个学习好,读书时伶牙俐齿,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尤其数学、物理每次考试都是数一数二。高考那年,赶上历史原因,只能到农村锻炼。
二姨硬着头皮哭着被外公送到了离家百十里外的农村,挑水、送粪、夜里浇地,她哪里干过着这活儿,挑水洒半桶,送粪送不够量,夜里浇地水流垄外,一来二去总是被队长骂,捎信给外公,希望想办法回来。
那时外公自顾不暇,白天干活儿,晚上悄悄纺线贴补家用,后来被人举报,关了起来。
二姨等啊,盼啊,一点消息没有。只有母亲托人给她捎去一件花衬衣。中间有关系的同学陆续返城进厂、上学。
后来陆续同学们走了,二姨干的活儿更多了,加上长时间的想家,二姨病了,一病不起,生产队只好派人把二姨送回来。
回来后不久,二姨疯了,疯起来谁都骂,骂大家无情,不管她的生死。外公外婆白天黑夜的看着她,好起来拼命干活儿,不好时砸东西、骂人,谁都管不了。
现在二姨老了,偶尔也犯病,只是睡不着觉发呆,不再砸东西骂人,儿女们优秀、孝顺。
周围人谁也不提年四十年前发生的事。前几年同学聚会,上她家找她,二姨说,不去了,我一个家庭妇女参加什么同学聚会。二姨的同学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每次说起二姨,惋惜之前无以言表,都说如果没有当年的事,二姨的生活一定比他们好。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一路走来。
外公去逝时,拉着二姨的手说,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一切都往前看啊。二姨泪流满面,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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