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产

午后的教室

像是没有开灯的傍晚

幽幽暗暗的一片

我伏在桌上浅眠

耳边单曲循环着

那首宁静的夏天

我的位子在斜对着讲台的左面

只有左边是一堵墙，

前面，后面，右面，

都是人

一群同样伏在课桌上

睡着了的人

抬起头，发现大家都在睡

忽然觉得，那首优美的歌

有些刺耳

揉揉惺忪的睡眼

忽然发现

睡在不远处的竟是大学时的同窗

可这明明是高中的教室

恍惚中

有人告诉我

老迈的爷爷

为了补偿我这个从小养在外面的孙女

给我留了一个市值三百六十万的公司

大哥拿开嘴里撮着的烟

露出一口黄牙

他说

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真不懂老头子在想什么

可爷爷已经去世了十多年

只留下三间土坯房

我也不是私生女

从小就在父母身边长大

公司要改名

我请同窗陪我一起去

发现公司里聚着一群大学的同窗

他们正围在一起搓麻将

回来的路上

我跟同窗一人骑了一辆电瓶车

行驶在满是浓雾和泥泞的大路上

雾越来越大

同窗的速度身影越来越远

终于，只剩我一个人

路上的泥泞结了冰

我的车子忽然就没了

我赤着脚踩在寒凉刺骨的冰泥里

身边忽然就出现了来来往往的人群

像是下了早课的初中同学

他们告诉我

这里泥太多，冰太滑

最好绕路走

我瞧见冰泥上有几块垫着的碎砖

我颤颤巍巍地踩在碎砖上

一脚踏在实处，一脚微微悬浮

像是在浓雾中

独自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