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正是天下太平的年间,没有众生不堪的战争,人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可这个世界永远都存在着另外的层次,在你眼中看到的是平静,而你不知道的那里却是腥风血雨,昏天黑地的厮杀,一代人死了,又有一代人继而出现,寻着上一代的恩怨情仇,走着同样的轨迹,步入同样的结局与轮回,这就是江湖,快意恩仇,稀里糊涂,例如像我这样身在其中的人。
爷爷说,世界里有两种人,男人和女人,其他的不可算作人,但江湖中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死人,活人。
我把剑缓缓从眼前这个人的左胸膛拔出,摩擦力很大,因为这个人很强壮,身形高大,全身肌肉膨胀地撑着衣服,凶悍异常,可惜他现在已经失去了以往所有的力量与生气,他的血顺着剑槽不停的喷出来眼睛泛着死灰色,从我眼前轰然倒地,我用布仔细擦拭着剑上的污血,眼光扫到已经没有了一丝活的气息,在月光下死寂般的身躯。
忽然想到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诫我的那句话,这个江湖果然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别,爷爷不想死,所以他教我武功保护他免受上门寻仇的人的屠戮,可他还是死了,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要了他本就所剩不多的命。
爷爷死后,我流浪在江湖,我没有过且没有朋友,我只有一把很锋利的剑,我也不是杀手,我是一个自由的江湖人,但这不妨碍很多人前来杀我,然后他们死去,很多很厉害的人死在这把剑上,所以这个江湖把我认定为一个败类,总是会集合一大群正派人士来杀我,为武林除害,我被迫无奈,只能不断的杀人,杀人。
曾经有一个老道很厉害,在中了他一掌的同时,我把剑插入了他的心脏,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我断断续续说,“江湖……江湖……没有意义啊……。”我吐出一口血,不解的问他,“什么是意义啊?”他忽然把眼睛睁得更大,然后猛的闭上,直接吐血而死,我满脸疑惑,从此四处寻找着意义。
我杀过各种各样的人,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我不懂他们之间的区别,他们临死的眼神都一样,像针芒一样的恐惧,死后都泛着死灰色,很安静。
杀死那个老道后,我继续在江湖中漂泊,用一双脚从北走到南,在从南走到北,一直不停的思考什么是意义。途中一样会遇到很多来杀我的人,来寻仇的稚嫩少年,劫我钱财的山贼,下毒害我的黑店,我陆陆续续杀掉很多人,看到很多双泛着死灰色的眼眸,我终于得到了一个自己认可的答案——活着就是意义。
可我知道我终会死去,在刀光剑影中恍惚一下眼睛,我便会死去。
天气很晴朗,轻轻的微风,和煦的阳光,我踏着步走在官道上,悠闲自在,一辆马车一直在我的前面不紧不慢的晃悠,车里不时传来很清脆,像银铃一样的笑声,拐过一个弯后,前面出现了一伙蒙面的山贼,手里举着明晃晃的钢刀,把那马车上的人都拽了下来,索要着金银财宝。
那马车除了车夫,还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姑娘,那姑娘穿着有些小花的白色裙子,头发扎着一个很好看的长辫子,这时候被山贼的刀架在脖子上,吓的眼泪汪汪。
这些山贼没有犯我,我便不招惹他们,依然不紧不慢,摇晃着路过,可是偏偏一个山贼举着刀冲我过来,于是我杀了他,更多的山贼冲了上来,于是我杀了更多的山贼,然后山贼们都跑了。
我横剑在胸前,站在那对瑟瑟发抖的父女身前,认认真真把污血擦干净,剑身发射出道道白光在我脸上,很暖,很痒,我感受到剑传递给我的快乐,一直平静的心忽然变得愉悦起来,不由得在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我把剑负在背上,看着眼前的父女,锦罗绸缎,雕花玉饰,显然是富贵人家。
老人家见我将剑收起,顿时明白自己性命无忧,慌忙让那姑娘磕头道谢,姑娘浅浅施了一礼,轻语道,“谢谢公子。”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姑娘的脸上,眼泪早已干掉,清晰有两道泪痕,很直很小巧的的眉毛下面一双灵动湛黑的大眼散发着高兴的光亮,像……像一只小花猫。我看着姑娘的脸,一束光就这样照进了我的身躯,温温热热的窜来窜去,我喜欢她的眼睛,眉毛,光洁的额头,小巧的鼻子,还有浅浅的笑窝。
车夫重新套起马车,准备赶路,我陡然缓过神来,才发现马车已滚滚向前去,而那张可爱的小花猫脸却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与心底,时不时跳出在我的眼前。
我是个江湖人,我谨慎的杀人和防止被杀,我的手上染满了A,B,AB,O,RH阴性等等等等各种类型的血,我忽的感觉他们好脏。
我把手在衣襟上使劲擦了几下,继续缓缓向前走去,眼前不是浮现出少女那可爱的小花猫脸,不时的快乐着,就像小时候含着爷爷偶尔买回来的糖块一样,背上的剑也一直在欢呼雀跃,我清楚的感受到。
我背着一把很快乐的剑,心里装着一个少女可爱的小花猫脸,带着不可抑制的喜悦辗转于江湖,再没有杀过一人。
我在江南看到过很多少女可爱欢喜的脸,救助过很多被山贼强抢劫的人们,却越来越想念那个小姑娘。再一个夏季到来的时候,我看着午后树叶下碎碎的阳光,从心底涌起一股强大的思念,源头依然是那张可爱的小花猫脸,我想见到他。
我转头去向去年那条管道,在那个记忆模糊了的地方呆了整整一天,试图寻找那种安宁喜悦的感觉。
傍晚的时候,我起身缓步离开,顺着曾经那辆马车的方向,寻找着那个有着小花猫脸的姑娘。
一支箭从路旁飞密林中向我呼啸而来,转身闪过的一瞬,我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剑轻声一吟,昏暗中炫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出现在我手上,我挥舞出一片清光,,密密麻麻的箭支掉落在我的身前,“扑”,小腿传来一阵剧痛,我险些摔倒在地。
我继续挥着剑,踉跄倒退,在我近乎脱力的时候,箭支终于少了下去,一大群人出现在我周围,放眼望去,有和尚,道士,花花绿绿的一群人,眼里冒着精光,喊着为武林除害的口号。
“哦米拖佛。”领头的大和尚念声佛号,要我束手就缚,洗去罪孽。我忍着疼痛,看着这些假模假样的人,忽然想起那个死去的道士的那句话,这个江湖果然没有意义。
我很看不顺眼这个大和尚,和这些人。
我伸手一剑砍过去,大和尚人头落地,人们“桦”一声退出好远,骂声不断,不再敢靠近。
箭上的毒蔓延的很快,我的腿已经麻木的厉害,难以站立,反手用剑撑住身体,昏昏的脑袋还是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花猫脸,我很遗憾,差一点就可以见到她了。
手臂越来越麻木,我轰然倒地,隐约听到欢呼声想起,那些人们向我缓缓走来。我好累,我明白自己终究是一个江湖人,难逃一死,但我也知道了那个我一直寻找过的答案,其实我的意义并不只是活着。
那个可爱的小花猫脸,睁着大大的眼睛笑出声来,我满足的闭上眼睛的时候,看见一把耀着清光的刀狠狠向我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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