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写这篇的时候,距离罗小姐穿上婚纱还有不到24个小时。
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的婚礼前先动笔写些什么,因为我怕事后再写,心情一时难以平复,写得通篇都是一些情绪化的东西。
写什么呢?她和杨先生的故事应该由她自己来讲述。而我和罗小姐的故事,虽然有喧宾夺主之嫌,但对我来说写起来更有把握一些。我打算说一说这些年发生在我们身上那些平凡又不可避免的变化。
如果把我们认识的五年时间分一分,大概在头两年,我们是好友,室友兼同事。而后三年,没有了所谓的室友和同事的客观因素,我们反而变得更像家人。
2014年的夏天,我决定做一些改变,辞职出去看一看。我从原来的职工宿舍搬离时,罗小姐穿着夹脚拖鞋帮我搬家,一路送我到新住处。那天下午,她还要赶回去收拾收拾出差,因此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我们说一些有的没的。她走的时候,只是说:“你好好的啊,我有空会过来看你。” 她走后,我一个人待在房间,心里一股莫名的惆怅感,同时裹挟着一种对未来不确定性的焦虑,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那天搬家,我大概有预感到,从今以后,我们要开始遇到不同的人,经历不一样的事情。
2014年的秋天,罗小姐找到我,即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克制不住地说:“我在羽毛球场遇到一个还不错的男生,我不确定他对我有没有好感。”我问她人长得怎么样,她可能怕我毒嘴(毕竟我真的是这样的毒嘴),在“帅”字前特意强调了一个定语“我觉得”。再后来,她开始变得有女人味起来。某天她问我:“你说,我这样穿出门是不是显得有点刻意了?”我一抬头,没忍住笑了。这位姐姐,在深秋穿了一条露肩膀的连衣裙就准备出门。我心想,罗小姐的春天看来要在冬天里绽放了。
那个当初“还不错”,“我觉得帅”的男孩,就是明天要挽着她的手,一起走向人生下一个阶段的杨先生。
2015年大暑来临之前,我跑到了英国去。刚去那一阵子,生活和感情的双重变化,让我觉得每一天都很煎熬。我不晓得我给罗小姐打过多少次语音和视频,反正那一阵子,身边的人都被我烦透了。她帮我骂负心汉骂渣男,她也会骂我,骂我怎么还走不出来。骂着骂着,也就熬过去了。我通过各种方式分享点滴给她,有好的,有不好的。当然,在电话里一起说别人傻逼的时候,永远都是最快乐的。这大概是天下所有闺蜜的共同恶习之一了。
那一年,我用我的双眼和双脚,替我自己完成了一项心愿,也替她先丈量了一下另一边的地球。
2016年初夏,我临近毕业回国,内心没有着急着要找工作,反而更害怕回国后要马上面临相亲,毕竟我娘时不时地跟我说某某阿姨又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小伙儿。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我跟罗小姐说,快介绍个男人给我,我要谈恋爱。罗小姐对我这种无理的要求早已见怪不怪,笑呵呵地说手上还真有一个货。三天后我跟罗小姐汇报说挺聊得来。一周后罗小姐发语音过来说要骂老徐,这么快就把我拐跑了。我听了直乐。
盛夏,我回国了。罗小姐和老徐在机场举着两张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纸迎接我。看到这两个人傻兮兮地冲我笑冲我挥手,我立刻明白自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是为了什么。
11月,我进了一家印度公司上班,从此生活没有界限,除了加班还是加班,有时候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而罗小姐也离开了自己的舒适区,寻找下一份工作。我跟老徐念叨,罗小姐心思简单,怕她出来适应不了节奏快很复杂的工作环境。老徐说,傻人有傻福,别瞎操心了。但我还是猜对了开头,罗小姐开始新工作后,发来的字字句句都是控诉,我们再一次形成了一起骂公司傻X的联盟阵线。
与此同时,我从罗小姐身上体会到永远不要低估别人的能力,哪怕是你自认为很了解的人。
2017年,我们都在忙忙碌碌地为生计奔波。有一天,我约罗小姐逛街。我们在天桥上压马路时,她接了三个电话。每一个电话,她都逻辑清晰,语气坚定。我说你好忙,她说没办法,被逼的。她说后来看到新员工在办公室玩手机时,她心里会有些不舒服。我心想,完了完了,罗小姐都开始变得越来越成熟了,我们的青春期看来是彻底结束了。
罗小姐干练的样子,我又陌生,又惊讶,又欣慰。原来每个人,都有无限潜能。
2018年春节,我莫名其妙领了证。她发来一连串的哈哈哈,同时叫我已婚妇女。没过几个月,她说,九月,我要结婚了。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你也要变成已婚妇女了,哈哈哈哈。” 她又说:“你做我伴娘,我不在乎你领了证。”我那会儿突然很想哭,这位姐姐,我有点不舍得出手。
时间真快,明天,她就要结婚了。这会儿正催着我赶快回酒店去。我想,我的“家里人”要出嫁,我总要送一点什么给她,不需要太贵,但一定要真诚。我也没什么会的本事,仅以短文一篇作为礼物献上,希望我们都能一直是彼此的见证者,从青涩到成熟,再从成熟到豁达。
2018年9月14日
平凡世界里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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