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二）

“天空刚下了几场雨 看街上路人不多 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还有没有在想我 快乐是否曾来过 探访我们两个 谁都不想让自己错 剩下了自己一个……”

那一年她十八。

她在黑暗中醒来。不是迷迷糊糊的醒，也不是惊醒。是平静而又自然地睁开了眼睛。平静而又自然到似乎是必须的。“第几次了？”她问自己。“记不清了。”她想。这两个多月以来早已习惯了这种醒来的时间和方式……她很习惯地转了个身，因为不喜欢醒来时面对着墙壁的逼仄感和窒息感，毕竟白天的生活已经足够令她窒息了。

宿舍走廊外的日光灯还没自动熄灭，“两点吧。”她猜。

今夜的灯光很是明亮，明亮到它穿过铁门上的那两扇小窗户打在地板上还能观察到宿舍内的景象。

瓷青色的崭新的铁架床整整齐齐地两两相依着，上铺下铺，一左一右，中间留出足够宽敞的过道，过道的对面依旧是整整齐齐、两两相依、上铺下铺、一左一右、一式一样的铁架床，床上大家都熟睡着，除了她。“这样崭新的睡床，简单而又毫不紊乱的摆设，大概也只有一中才有”她想。只是在这整齐当中有一架是空的，上铺下铺都是空的。看上去令人特别的不习惯，她们俩都出国了。就在这距离高考的一个半月里，都出了。

“一、二、三、四……”她心里默数着，从一号床开始数，眼光在上下铺之间来回移动，数到空床的时候她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越了过去，去数自己的床“五、六”。她不知道数它们的意义，但知道数比不数要好。

四周除了电风扇旋转的响声，寂静得让人窒息。旋转的电风扇转到舍长挂在床上的校服的时候，总会带来一阵颤动，等风扇转过了又变回静态，这样一来一回的动静动静动静动……让人更觉得诡异。她将目光移开，尽量地不去看它。

她知道自己该偿试着睡了，于是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然而潜意识里，她依旧是清醒的。尽管这样，她知道闭眼总比不闭眼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