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洛风尘，大概是大地的宠儿。
三年前，我在地之涯看海，这里每天都有浪花不知疲倦的绽放，我喜欢看它们从远处而来载着一腔的孤勇来粉身碎骨，也许它们只是风的奴仆，但我更希望，它们是带着决绝的使命前来赴死，就像是飞蛾趋火，虽败犹荣。
那天，有些奇怪，因为天上下起了雨，我是怎么才发觉下起了雨呢？对了，是有一滴水珠不远万里穿越到我的瞳孔中，很清凉，就像一颗陨落的星辰坠入大海，我惊愕甚至慌张，于是翘首望天，似乎天也在望我，不同的是，我看到的天是乌云密布，天看到的我是不知所措。
“师傅，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请您指点迷津”我在涯边没有站多久，便回到山洞。
“风尘，还记得为师在哪里收你为徒的吗？”师傅不答反问。
“弟子当然记得，是在无垢台”我很认真的回答。
“至清无垢，先落风尘。你去三清沼泽找陆离前辈，他会告诉你答案”
“弟子遵命。”
我对师傅的话似懂非懂，但深信不疑，自从师傅从无垢台带我来这里已有十载，他传授我功法，教我精湛的招式，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和他一起站在涯边，听他讲故事。
他说从前这里不叫地之涯，而是一大片森林，名叫无霜林，住着一位神仙，人们叫她皓月公主，这位公主不食人间烟火，吞吐月之精华，修有通天法力，但从不干涉世间事。她有一个夙愿，想看月亮流泪，谁若是满足她这个愿望，便可以身相许，外加一件宝物——皓月琉璃珠，此宝物在十大神器中排名第二，威力无穷，变幻莫测，据说此物是月亮千年眼泪凝结而成，蕴含上古煞气，却又可以净化一切污秽，最重要的是此珠可梦回千古，重返轮回。于是仙界蠢蠢欲动，但让月亮流泪又谈何容易，只好面面向觎你推我攮，等待着第一个铩羽而归的笑柄诞生。但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谁都记得当年皓月一怒，斩杀八百上神，血洗仙宫，无人可挡，最后强势归来，隐居无霜林。
那最后有神仙去吗？我问师傅，他说有，先是一个拿雕龙墨锋斧的神仙，想用武力解决，一来就双足踏地，成稳如泰山之势，聚天地之力于锋刃，顿时风云变色，鬼哭狼嚎，使出成名技——烛龙破天，一斧劈出怒龙当空咆哮而去，奈何泥牛入海，无声无息，最后悻悻而归，一场笑谈。后来有神仙觉得既然武力不行，就用温情感化，他先是在月圆之夜饱含深情地念起了诗句，一遍复一遍，最后竟然所有关于月亮的诗句都能倒背如流，一气呵成，直到一天他忽地跪在月光前，孤襟饮泣，对影成双，但那月色不增不减，他彻底灰心丧气，无功而返。
我问师傅，为什么明明经历万千劫难的神仙，却还有如此世俗化的行径？师傅默不作声，反过头来问我：“你觉得为师是神仙吗？”
我想了想，偏着头说：“师傅仙风道骨，脱尘出俗，上可飞天下可遁地，怎么看都是神仙的模样”
师傅笑着看我，又看海“那你知道为什么为师给你讲故事吗？”
我不假思索“当然是让徒儿明世理，宽眼界，每次徒儿听您讲都会有所悟，时而惭愧，时而嗟叹，时而兴奋。”
“你说的不错，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你想知道吗？”师傅突然狡黠的望着我。
我当时竟然有种错觉，似乎看到了师傅的过去，那是一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每天风花雪月，喝最烈的酒，爱最美的人。
“啊...好痛”师傅一巴掌拍正中我后脑勺。
“你这小兔崽子看着为师作甚，还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样，我问你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不过弟子愚笨，未能想到答案，还请师傅解答”我看着师傅暴起的青筋，暗道不好，不过看到师傅的怒态，我甚是想笑。
“自己去悟！”师傅似乎能看透我，暴跳如雷，在离开前又给了我一巴掌，然后拂袖而去，留我一人在涯边捂头，任黑发在海风中凌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