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事 (一)
我这个人,很懒。同龄人在餐桌上胡吃海塞,满脸跑饭粒儿的时候,我还乖乖的坐在那里,等人喂饭吃。偶尔,自己也意识到有些不妥,或是觉得别人用过的筷子很倒胃口。但是,这样的念头,在“饭来张口”的舒适感面前,霎时间灰飞烟灭了!
记忆中,父母很忙,玩伴又少,我常常孤身一人,形单影只!至于拿起筷子,自食其力这件事,就被搁置起来,越来越有了任其发展,水到渠成味道。于是,到哪家吃饭,就得有人喂我,我的这种“落后”,已经充分体现出自己“懒”和“笨”的先天本性。
说到这里,不能不提到我姨。她是一个很利落且心灵手巧的人。记得她家有个不小的院落,在这个依山而居的村落里,显得难得的平整!院落右边便辟出一块菜园,周围用红砖砌出齐腰的矮墙,有一段是精致的镂空形式。菜园里一排高高白杨树,夏天的时候,树叶在风中哗哗的响,树下一片阴凉里,幸福的生长各种时令蔬菜。一进堂屋,靠北墙的一排红柜上总是整齐的摆放着几只漂亮的瓶子,有些瓶子里放着不同颜色的水,让我很新奇,猜不出那是什么!她家有一台缝纫机,姨经常在那里缝缝补补。她会做新衣服,也会把大人的旧衣服改成小孩儿的“新衣服”,合身合体,穿着舒服!即使让她在衣服上打块补丁,也有一种锦上添花的美。
尽管她家的一切总是那么得吸引我,我也不能总是往她家跑的。她家在村东,我家在村西,中间还有一条小河,对于当时像一个皮球一样滚来滚去的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从内心来讲,我也不愿意走远路,还是有部分懒的因素在作怪吧!
有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倒在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不会用筷子自主吃饭的我给姨平添了不少麻烦!她有个习惯,吃饭时,总是让别人先吃。家里人已经把饭菜吃的七零八落了,她还在灶台上忙忙碌碌,别人放下了碗筷,她才慢条斯理的开吃。这一次又多了我这道工序,最后她只能吃些残茶剩饭了!
开始的几天,我倒觉得新鲜,慢慢的自己心里便打起了鼓,一个大小孩儿了,总让人喂饭,多少有点自惭形秽!每到吃饭的时候,我便低了头,一口一口接着姨递过来的饭,不敢抬头。总觉得大家吃饭是副业,主要目的是看我。一顿饭下来,囫囵吞枣,嘴里没有滋味,心里也不是滋味!
终于有一天,她似乎下了决心,把我往炕上一搁,拿一双筷子塞到我手里,严肃的说,从今天开始,自己吃!她的话,得到了大家的默许。我看到没有人再挺我了,就只好乖乖的拿着不听话的筷子,开始了用“两条腿”填饱肚子的历史。
然而,这个过程并不平坦!人生来只有五根手指,这一下又多了两根木头,于是就变成了七根木头。它们之间不但不和谐,还相互推诿,扯皮,管束不好还要打架斗殴。常常让我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本来好好的一碗粥,生生的捅翻了。好不容易夹了一口菜,嘴张得好大,哈喇子都掉下来了,却又半路失手,掉在了桌上!这让我懊恼,气馁,发脾气!每当我比划不来的时候,我姨就交给我要领,耐心的告诉我哪个指头在什么位置,哪个指头又是负责什么动作,让我观察别人是怎么做的。慢慢的,我终于熟练了。
一段时间,我把自己动手吃饭,视作一件光荣的事情,这也为我后来学习和做事增加了不少的自信,让我认识到,困难是可以克服的。
学习拿筷子吃饭,是每个人一生中都要经历的一件事,是很普通的一个过程。之所以在我的记忆里刻下如此深的印痕,我觉的来源于一种爱。这种爱是在别人走错路的时候,可以拉一把的爱,是一种在别人不识路的时候,给予指点的爱。这种爱,值得终生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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