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李贺的文辞波诡云谲，可称诗鬼；那么她的歌声熏离惝恍，则堪谓腔鬼。
她是燕池。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何为服黄金，吞白玉。
谁似任公子，云中骑碧驴。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
——唐·李贺《苦昼短》
壹
琴声由浅至深，和着几声板鼓敲击，燕池飞光入耳。
她的声音里好似带着几声微醺呢喃，不是江南软语，反带着似笑非笑的酒态轻晃。
平舌翘舌分明却并没有棱角的硬感，却因为那种喃喃的醉态带着些缠绵。
钱钟书评李贺：“其于光阴之速，年命之短，世变无涯，人生有尽，每感怆低徊，长言永叹。”
若说文辞有音，那么我觉得毫无疑问，即如是。
贰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唐元和年间，宪宗李纯为追求长生不老，委任方士为刺史。至此，上行下效，求仙服药、追求长生，风气遂成。
而李贺此诗即为讽喻而作。
因为无力，所以引亢高歌愤而作。
而燕池颓靡中带着无奈透彻的嗓音，则更好的为之作释。
叁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此刻的诗人长饮于空，此刻的歌者醉恍通透。
幽暗里顿挫，浊然中独醒。
神鬼闻如泣，鱼龙听似禅。
星回疑聚集，月落为留连。
正如果酱音乐所评：
时光飞逝，无形亦无情，世间无人可羽化登仙，哪怕是秦皇汉武，服食仙药也不能长生。一颗匠心，一壶浊酒，一分古意，不妨尝尝。
肆
时光作渡，眉目成书。
青天依旧高，黄土依然厚。
月寒日暖中，多少人寿悄然流走。
那些伴随着你我的神灵们，如今又在何方？
谁似燕公子，一曲通古今。
歌里有酒已酣，有鬼已醉。
她是燕池。
它是《苦昼短》。
by 邀羽，首发于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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