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曾经有部电影里这样说道：人生就是不断地放下，只是我们都没有好好告别。

记得在我18岁那年，迎来了人生中第一场告别。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的外婆走到了人生的终点。当我在母亲的敦促下打车来到医院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的舅舅。舅舅告诉我说外婆安详地走了，他出来给她买套替换的内衣。那时我指了指路边的小店，告诉舅舅那里就有卖。舅舅却对我说了这样的话，还是买套好点的吧，让外婆走得舒服些。直到多年后，回想起舅舅的那些话，心里才会激起别样的情愫。风欲静而林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在最后的时刻，让自己的母亲体面地离去，也许才是最好的道别。

就在今年年初，我92岁高龄的外公也离开了人世。在他人生最后的那些日子里，我想他是痛苦的，因为你无法想象一个从来不打针、不吃药的老人身上是如何插满了花花绿绿的管子，他痛苦到难以言表，他痛苦到意识模糊。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没能去参加他的追悼会，和他真正意义上的告别是那一次去医院里看他。我永远忘不了那天，我笑着向他问好，他竟然调皮地像个孩子，问我讨要水果和牛奶。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我都没想好怎么告别，他却先一步走了。但我想我是幸运的，至少这样的告别是美好的。

也在今年年初，我迎来了我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告别。我顶着重重压力，辞去了旱涝保收的工作，去迎接人生中新的挑战。当我鼓起勇气递交辞职报告的那一刻，我想我是坚定的。如果说和亲人告别需要痛定思痛，那么和昨天的自己告别呢？那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抽离？那又需要多大的勇气？

作家冯唐翻译了泰戈尔的《飞鸟集》，其中有一段诗这样写道：

其实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

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

就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

有的人留在了昨天

是的，这也许就是成年人的告别。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至亲走了，或者你的好友不再力挺你了，甚至是你的宠物丢失了，不要太难过，你能做的，就是从今天起，善待他们，或者善待自己，如果你做不到，那么至少，让你的告别有那么一点点仪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