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五）

云歌进入掖庭己快三月有余，她分到了尚乐局，一同的还有红䄂。

皇后在她们进来一个月后，有来训话。说是训话，其实也是趁机相看有没出挑、不安份守己的。入了后宫便常有面圣的机会，要提前去除隐患。云歌看着眼前这富贵的女人，心理似熊熊火焰在燃烧，握紧双手，努力克制自己。待她离开，手中传来阵阵痛感，原来是指甲嵌进肉里，生疼。

绿俏处处拔尖，又长得不俗，自然成了皇后的眼中钉。进来没多久，就被嬷嬷寻了个理由打发了出去。

红䄂虽然文静，跳舞起来毫不含糊。曼妙多姿，算是众中舞娘中颇为出众的。还有一女名为海棠，长得也有些姿色，云歌看嬷嬷对她的态度，想来应该家里打点过。

云歌一直以为小心谨慎，隐瞒自己的实力。暗中观察，探听。很快一年时间过去，云歌也有了表演的机会。

一曲出水芙蓉，上身桃红与下身渐变为白色，海棠穿一袭明亮黄色，格外妖娆。云歌知道今天这曲就是为烘托海棠。云歌很坦然，她对权力和荣华没有想法，目的简单就是复仇！

果然海棠引得在座的人连连点头，目不转晴。太子看着，心中却觉得索然无味，美则美矣，缺少灵魂。宫中的美女就如后花院里的花，层出不穷，没有新意。

但一旁的二皇子，却像被勾了魂似的，就连她们退场也看了很久。

没过多久，借着要给皇后庆生的由头，总往尚乐局跑。说是指导她们跳舞，却一直看着海棠，海棠志在太子妃，自然对二皇子没有兴趣。

二皇子热脸贴冷屁股，加上海棠自恃甚高，将二皇子得罪了个干净。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皇上将海棠赐给了他，海棠哭哭涕涕却也没有办法。

一个月后，云歌听说海棠染了风寒，死了。这让尚乐局众姐妹吓得不轻，有些想冒头的心淡了些，也有些觉得是海棠没把握住机遇。嫁给二皇子，少不了荣华富贵。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因为红䄂出众，自然被提上来成为领舞担当。红䄂倒也不拒，这让云歌一时也看不清她的想法。时间久了，云歌和红䄂也很合得来。两个人不争不抢，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无嫌隙。

在次献舞中，云歌和红䄂配合默契。在双目对视时，两人自然而笑了。

这一小小细节却让太子注意到了，他总觉得云歌有些眼熟，在看到她耳后一颗痣时，想起了猜灯迷的女孩。太子己然认出了云歌，嘴角微微上扬。

云歌和红䄂了解加深，原来红䄂本是千金小姐，在她十二岁时家道中落，父亲接受不了打击骤然离世，没多久，母亲也过世了。还好她哥哥后来中榜，现虽为小官但不至于家贫如洗。云䄂从千金小姐，到落难吃尽人间冷暖，再到哥哥中榜她才有稳定的生活，她己经富贵荣华看淡，知道凡事要靠自己。汲汲人生，重在经营。她希望哥哥哥娶妻生子，不想自己成为哥哥的累赘，故而进宫。

云歌有些感伤，很心疼眼前这淡淡的女子，红䄂倒不在意“往事己过，伤痛无法弥补。但自己从中成长了不是？”

云歌点点头，这样通透的红䄂，不需要别人的什么言语。那太微薄了。“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云歌问道

红䄂微微一笑“没想过，即来之则安之”

隔了没多久，太子请得皇上同意，将她们调到太子府暂住几日，说是太子府有好的乐师，让舞娘们配合学些新舞。

那日表演后，太子单独将云歌留下。说起了猜灯迷五两银子的事，云歌很㤞异，没有想到那日的少年郎居然是太子。太子对云歌很有兴趣，好奇地问她为何选择进宫。云歌编了个由头，她总不能说她是来复仇的吧，复仇对象还是你母亲！

后来几日，太子若有时间也会和云歌闲谈。有些人猜测太子看上了云歌。云歌可不想引火烧身，回来就诉苦，说是跳的不好，被太子责罚之类的。

云歌在府里待了一段时间，对太子也有所了解。他不近女色，常常办公到很晚。云歌没有办法将皇后的罪加到他身上，但因为皇后，云歌也对他好不起来。

云歌有时在想“若他日后做皇帝，他应该是位好皇帝”，自己要如何复仇，杀了皇后？还是杀了太子，让皇后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当这个想法冒出来，云歌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想先生的教导。云歌如果你这样做，那你和皇后有什么区别？你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绣娘和刘先生…

这日午后，编排的舞己编好，配着乐器表演给太子看，随行还有二皇子。这次二皇子盯上了红䄂，色眯眯地看着红䄂。待表演过后，众人准备退下，二皇子找了个由头将红䄂单独留了下来。云歌焦急不己望向太子，只见太子点点头，像是收到云歌的想法般，云歌只好先退下。

过了半响，红䄂方回来，云歌一把抓住她的手，左右检视一番，确认她毫发无伤开口问道“他有为难你吗？”

红䄂摇摇头，笑着拉住云歌的手，满是感激“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放心吧，他以后不会再刁难我”

原来太子送了二皇子一个美人，话里话外都是暗示二皇子不准动尚乐局的人。二皇子虽好色，但到底还是忌惮太子，很识趣的收下了美人。

红䄂对云歌深深鞠了一躬，云歌忙扶起她。红䄂说道“若不是因为你，太子不会如此”

云歌没想到红䄂如此聪慧，倒弄得不好意思了。红䄂也不再多说，将话题岔开了。

晚饭时分，云歌和红䄂在院中闲逛。看到有名脸生的女子，走路左顾右盼，很是可疑。因天色暗，恰两人被石狮子挡住，那名女子并未看到两人，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云歌和红䄂面面相觑，都很有默契地跟上。只见那名女子似是往太子寝宫的方向而去了。但是云歌等人没有召令不能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忧。没多久，一阵清脆的琴音响起，再配上悠扬的笛声，在这夜空中让人无限神往和陶醉。

隔了没一会儿，倒是府里的管家来了，将二人训斥了一番。二人低头认错态度极好，那管家倒和缓了些，正在这时，太子来了。

云歌和红䄂相视一笑，正是要这效果。太子让管家先退下，云歌见四下无人正准备将那可疑女子的身份告知。忽然觉得太子背后似有一阵疾风行来，云歌心下一惊，忙将太子后扯。只见一名蒙面女子手持一柄长剑。

红䄂大喊“有刺客”，抱起琴向她砸去。那女子恼羞成怒，向红䄂砍来，云歌见状急忙冲过去，被太子一把扯住。然后太子以很快的速度，向那刺客踹了一脚，那刺客忙避开，红䄂才逃过一劫。

那刺客也未恋战，飞身准备逃走，被赶来的护卫拦截，不一会儿便束手被擒。被押了下去。

太子盯着云歌看了一会儿，满眼赏识。云歌不好意思地望向红䄂，太子才朝红䄂看去。红䄂仍是淡淡一笑，太子听到前因后，当即对云歌和红䄂表以感谢。这时才注意到红䄂手臂似磨破皮，有丝丝血迹。太子当即命管家将郎中找来，云歌看她着白皙的手，急切地问道“还有哪里伤着吗？”

红䄂摇摇头“没有了，这只是小伤不碍事的。”眉头都微皱一下

这倒引起了太子的注意，这柔柔弱弱的女子，刚才还挺勇的，不免向红䄂投来探究的眼神

红䄂对上眼神大方一笑，这让太子心里有些小波澜。

这夜过后，太子重重地赏了二人，对外只说二人昨天弹的曲子甚好，云歌明白，太子是为她俩好，太子竖敌肯定不少，若知道昨夜擒贼她俩有份，那等回宫，她俩就生死难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