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好梦时间,所以不是胡思乱想。
相信今晚可以安心入睡,不需要胡思乱想。
此刻,是我认真地想。此刻,是我用心地想。这样地认真地用心地想了三年多。
我早已知道,你的好,我没有能力拥有。我早已知道,你的好,我不能忍心拥有。我早已决定,你的好,我不该自私拥有。我已经可以,你的好,我从容放弃拥有。
你的好,我不能再拥有人,是要到一定的年纪,才会逐渐看得通透。心,是要到一定的年纪,才能不断宽容。因为只有到一定的年纪,才能真正懂得放下的意义,才能真正感受放下比坚持更不容易。因为只有到了一定年纪,才会知道不去勉强的意义,才能真正相信命运跟随缘分。
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成熟到真正懂得什么才是自己需要的,该坚持的,能拥有的。也曾经有过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的期待,却早已被现实打磨得无奈从容。也曾有过幼稚地认为相爱就一定意味着永远相守,却早已被现实说服得彻彻底底。
学会照镜子是莫大的幸运。完全自知是终生追求的目标,或许一生还无法真正达到,需要交给更远的后来,更远的一辈子。多少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感性,挑剔,急躁……毛病很多,问题不少。有些强迫症,还有完美主义。不喜欢麻烦别人,不愿成为别人的拖累,不能接受自己亏欠别人太多,或许这也就是所谓的自尊心极强或者过于好强吧!
很久很久以前已经知道,自己欠缺给予别人幸福的能力。某些方面比较执着过度,有时候考虑问题不大考虑别人看法和感受。情绪控制能力虽然随着年龄增长已经有所进步,但依旧处于非常需要提高的层次。
第一次坚定的放弃时,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后来的相遇,从来不曾期待还能有那么好的你愿意走近和陪伴我并不出彩的生活。所以我说服自己和你一起努力,期待不需要多精彩但可以彼此扶持相伴的未来。我们一起努力过,面对过。我们为彼此付出过,争取过。所以,结果如何已经不需要纠结,更无需有任何遗憾。
或许因为从小有些安全感不足,又或许自己的童年有某些欠缺的遗憾一直保留在潜意识里,所以我从来对培养下一代没有信心。十六年前已经决定加入丁克一族,不是因为不喜欢孩子,是因为没有信心给予孩子好的需要的,没有信心给她健康的精神培育,不希望我的孩子仅被我满足糊口的养大。生活就是这样,总是会有不期而遇的偶然,我生命里唯一的孩子降临。10个月的孕育,真的很辛苦。她降生前,清醒的我被推进手术室前,和孩子爸爸一起郑重地签署了结扎手术确认书,承诺后果自负。我知道,这辈子我没有信心也没有意愿再对第二个孩子负责。我只想全心全力将这个命运送给我的孩子好好地养大。
我爱她,竭尽努力希望给予她我认为最好的,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做。从那以后,真的从未有过的持续努力。克服学历不高,基础不好的困难,坚持学习,努力进步。
在很多人看来,我放弃婚姻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至今我都没有后悔过那样的选择。我清楚地记得,七岁的孩子,我还没多做解释,她已经安慰我:妈妈,我知道,两个人不相爱或不合适勉强在一起很辛苦。你们想分开就分开吧,我没事不用担心。当时的意外与感动,至今丝毫未曾遗忘。准备好的一堆解读和说服语全数没用上。从此,我们开始了两个家庭分开生活,友好往来的日子。孩子用自己的乖巧懂事让我可以多年如一日省心地忙着工作。
虽然我并不认同家庭一定要有孩子,更不应该因为有没有孩子决定一个家庭的离合。但是我完全理解孩子对于很多人的意义,对于很多家庭的意义。同样,我也深深地知道,孩子于家庭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不是我可以改变的。虽然我完全认为不是血缘关系才可以有亲情,我也完全可以接受领养。但是不代表我有权强迫别人接受这样的观念,更没有能力改变别人这样的观念。更何况,我自己已经是一个母亲,所以我不能自私地毫不顾忌一个待我那么好的人的感受。所以我跟随命运与缘分,重新走上了准备生育的队伍,并为此付出了莫大的努力。人生有时候就是会遇到很多玩笑:当你可以随便孕育生命时,你或许准备放弃她。可是当你想要孕育生命时,她却已经选择了放弃你。
我是一个母亲,该已经学会如何善待他人。也许我还是会冲动,依然会犯错,但是不该持续地冲动,更不能持续地犯错。命运给我安排的这段相遇,原本只是想让我感受更多生活的美好,陪伴的温暖,并不曾给我安排这便是永远。所以我不能自私地强求命运改变安排,剥夺一个那么好的年轻男人享受作为父亲的权利和幸福。我也同样没有权利更不应该剥夺他按照他们既有的观念秉持孝道,乐享天伦的权利和机会。
逢年过节,是家人欣喜团聚之时,亲朋相见畅聊之际,他却只能彷徨不定,在回家与否的犹豫中伤感与为难。此前,因为没有孩子,他被拒绝进家门。现在,虽然家人已经妥协,但是每次回去都是一脸悲催的面对,苦口婆心的劝告,还有真心难过的沉默无语。虽然我可以选择不去面对这一切,我可以选择回去陪伴我的妈妈和女儿,但是依然能够想象和感受到他的那份无奈。那个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太自私,太不应该,如何忍心这样拥有自顾自的好。
2018的春节,多次问他是否回去,不答,或答不知道。终究是回去了,幸亏还有理解他的姐姐相陪。电话里明显地知道一如既往,老话题令人难受的春节。可以想象,老人年纪越来越大,没有后继之人的那份痛心是真实的,不会因为我的观念不同而有所减轻。他们苍老的样子,落寞甚至痛苦的神情,陪伴他的春节该是怎样的感受?我不用多想,已然清晰。大年刚过,他便突然到了深圳。问及,答复其姐已经归夫家。是啊,如果家里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与年老的双亲默默相对,他如何面对。
如果,没有老人固有的观念,他们就不会真的痛苦。而他,也就不用承受这样的压力,只是他少了一份做父亲的幸福,或许还可以略好一些。可是这只是如果,现实是有这样的老人和观念,不是可以选择的。无论观念对错,老人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他们那一辈,就是那样根深蒂固了。他们已经妥协了,接受了唯一的儿子娶回去一个大好几岁还有过婚姻有过孩子的女人,我想最后不能妥协的唯一条件便是起码可以有一个孩子吧!
我曾经也对他们待我的狠有过怨恨。但终究是理解了,释然了,不再计较了。也许因为我长大了,也许因为他的坚持让我看到了自己的自私,我知道,不管她们如何待我,仅因为他们自己也无法控制的观念使然,并非生性恶毒,所以值得原谅。
三年多以来,我一边鼓励和要求自己学会更多的换位理解,一边说服自己坚定地再次放弃,一边不断鼓励他选择放弃。他的坚持与执着,令我感动,但也更多地加重了我的负罪感。劝说和鼓励去更适合发展的城市,他不去;用坏脾气和冷漠刺激,他也只是沉默,但不远离;甚至用吵闹威胁和冷暴力逼迫过,他也选择了默默忍受,始终不曾答应我的请求。
好几次问及他父母近况,他都轻描淡写一两句。但是每次都好像有其中某一个身体有恙。每每那时,除了交代他尽量多一点电话问候以外,似乎也做不了其他。因为对他们来说,除了生下孩子,其他都是治不了病的。而现在的我,或许只是一个他们眼里的罪人,不出现在他们视野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对待。我深知,所以在不再怨恨他们之后,我也一直选择了“消失”。
我不喜欢自己活在负罪感里。理性地考虑,我也认为自己完全无需内疚。成人的世界里,自由的选择中,没有谁逼迫谁。自己也曾努力,也曾付出,甚至竭尽全力。只是,当面对那样的脸色,眼神,便无法不去想象那背后更多的悲哀。每一次听到他父母生病的消息,脑子里便无法控制地想象着他们临终无法闭目,满怀怨恨和遗憾离开的惨况。我也不断地告诉自己,我不该活在这样的悲哀里,也不能让他活在这样的悲哀里。我们的生命还很年轻,生活应该是阳光灿烂的。既然我们做不到不管不顾他人感受,便没有能力过本应灿烂的日子。这已经是放弃现状的足够强大的理由啊。
负罪感不是持续经常的,因为我会努力专注地投入工作,培养自己更多的爱好分散精力。但是还有一份恐惧感,恐惧这样的延续,有一天他们等不到儿子的孩子便撒手人寰。曾经他们恶待我时,也有过偶尔不善良地想,等他们走了,便一切都好了,不会再有这样的观念影响,不用面对这样的压力。可是后来,早已说服自己不该这样地不善良。即便他们有一天始终会离去,但是也不应该让他们带着唯一挚爱的儿子留给他们满心的伤痛和遗憾地离去。
我是母亲。从来不期望我的孩子为我做什么,日后报答我什么,我也不会干预她的任何选择。但我想,无论观念如何改变,母亲和孩子的爱是一样的。我希望我的女儿可以做个善良的人,善待自己也善待众生,所以我自己不能做不善良的母亲。就像有人问过我,在如此污泥浊水的社会里,如何拒绝利益诱惑保持廉洁,我说或许我也会有过面对诱惑动摇的时候,但我总是会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别人指着我的孩子说她妈妈不是靠努力和实力生活,是靠贪腐生活。这是我不能接受的评价。同样,我可以犯错,也必定还会犯错,但不能不懂得善良的含义。
爱,本义便含着善良的。
爱,不该只是坚持,还有放下。希望大厨也能早一点懂得放下的意义。
人活着,可以身体劳累,但尽量不要心累,特别不能持续心累。
有一种爱,或许很无奈,只能远远地坚守,只能默默地祝福。但起码保持对别人没有伤害。
你的好 ,我不能继续拥有。
你的好,我不该继续拥有。
请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再成全那望孙如痴的执念老人吧!
我们都应该也可以好好地生活。阳光灿烂地享受生活。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
不管未来是独自走到终点,还是路上还能遇到知己同行,我都一样感恩生活的赐予。没有半句夸张,至今都特别感恩生活,给我吃饱穿暖的日子,给我学习工作的平台,给我那么多的爱与善待。我该还生活以善待。
我的生活里还有许许多多的阳光雨露,可以很好地工作,继续地学习,更多的爱好,懂我的知己,爱我的人,心中怀着的爱……
知足,感恩。淡定,从容。期待我们后来与未来的日子,都能如此。
愿你的好,交给值得的人。
愿你的好,找到珍惜的人。
后序:
今晚,我去看了《后来的我们》。际遇所有相似,却未雷同,所以直接的感动不多。但看完后却因为你那么不嫌烦地对待有了更强烈的思考。不希望后来的我们,活在遗憾中。
你的好,我不能再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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