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

      (2019年5月2日 )范兄丶杜兄是我20年多前的大学同学。最近听说杜兄的近况不太好，便打算和范兄五一假期去看望他。到了五一范兄说有急事，下周末再去。可是到了第二天，他说，我们还是去吧，说好了五一去，他高兴地等着我们，不去多不好！到了下周末说不定又会有什么事。

    到了中午一点，我们开车到了杜兄所在的村里。范兄说，咱们还是在街上吃过饭再去他家吧，他腿脚不便带着咱出来吃饭也不方便; 已经过了饭点，让他家人再做饭也不合适。我说中。

    吃过饭，他打发了饭钱，我打算出钱去买礼品，他说，我去！我比你挣钱多，你在车里等着。

    见到杜兄，他似乎比以前摇晃得更厉害了，头上还有一道明显的手术疤，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意。我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楚，忙伸手去扶他。他爽朗地笑着说，你不用扶，我这样习惯了，你扶着我反而不方便。我顿生敬意。

    他住的是土瓦房，他老母亲说，街上有五间门面房，租出去一年能挣1万多，自己住，哪儿都一样。我说，中，这土瓦房住着冬暖夏凉。她又问我们，你们在外面买房子了吗？  买了，但我一脱口便后悔了，忙说，房子都太贵，全款买不起，贷了几十万，压力可大。  她大概是害怕我们小瞧他们家的土瓦房，其实我俩心里也丝毫没有这样的意思。如果杜兄从小没有害那样的病，又没有出那场车祸，他也完全能像我们这普通的公职人员一样付起首付贷款买房。害病和车祸，绝不是他的过错和耻辱，很多人面对这样的灾祸都是无能为力的。

    老太太又问，干了这么多年，你们在学校都做上领导了吧？我们连说没有，其实范兄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学校的校长。她可能看出来了，说他肯定是在学校做领导的。范兄忙说，什么领导，咱就是领导下面的小兵，整天杂事多，操心多，钱也不多挣，还不如普通的老师清闲。

    我们聊起杜兄在学校的情况，他黯然伤神，说，我现在就是在学校混的，不上课，在教导处检查下作业教案。

    范兄安慰他，你别这样想，咱年轻时也不是没给学校出过大力，现在身体不好，马上快50了，干点轻活，也是应该的，你千万别自责。

    杜兄绝不是平庸无能之辈。前些年没出车祸时，拖着着不方便的腿上下楼梯，教两个班初三的语文，成绩也很棒，有所高中还想调他去。

    我们又聊起写作。上大学时杜兄是我们系里的才子，写作一一直是他的快乐和骄傲。但自从出了车祸伤了脑子后便不再写东西了。他说，最近有个网络平台登出了他的文章，网上还能搜到他的名字。脸上又露出自豪的笑容，我顿时想起了他上大学时的高兴劲儿。我俩便鼓励他继续写下去，像余秀华和史铁生一样通过写作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完全有可能。他很有才华，颇具灵性。

    他的妻子虽不识字，但可以看出是个纯朴的农村妇女，待他也不错。临走时，我们礼貌地向她告别，嫂子，你辛苦了，这家全靠你了。他的母亲塞给我们两瓶矿泉水，我们郑重地接住。

  第二天，杜兄发来信息，说，没有吃早饭，就带了两盒我们给他送的特仑苏牛奶和一个苹果去学校。我回道，想象着你这样子就很幸福。真的，他带着这牛奶和苹果，摇摇晃晃地走着，嘴角肯定挂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