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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20181224

引子20181224

作者: 白狗与黑猫 | 来源:发表于2018-12-24 13:42 被阅读25次

    王二说我是个冷血的人。

    叫王二的人有许多,而我现实中认识的就这一个,跟千万个王二一样,因为姓王,排行老二,就叫王二。还有一个原因,他是男的。如果是女的,叫二妞的可能性会更大。如果她是二妞的话,你也就不会看到这个故事了,我不认为姑娘家会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去记忆的。

    那时我不喜欢女的,觉得她们很奇怪。比如我妈妈,她就很奇怪。

    我小时候经常被揍,不是我妈打就是东面那三个长得跟我家大黑一样的人揍。还有许多人会打我,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不管我在哪里玩,只要不出这方圆十里,就会被莫名其妙的人追着打,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那时我还小,气力不多,从未走出过这大山,所以我就经常被打。

    每次被打后,我都会到村南面的大河里洗澡,我叫这条河大白。大黑是我家的狗,大白是我的河。这条河很大很大,我从未能游到过对岸。也很长,听说河的尽头就是唐古拉山,那座山是神仙住的地方,那时我还想着会不会有神仙来带我走。事隔多年,我已经不相信神仙了,就像不相信爷爷他在云朵上陪着我一样。

    我来洗澡不是因为觉得自己脏,是怕回家被我妈看到我的样子,我怕她哭。她不知道我在外的事情,当我衣服又多一个洞时,很快就能被发现,然后骂我一顿。其实我每次被揍的时候也在保护着自己的衣服。

    刚开始我并不知道出门会被人打,所以他们打起我来比较的容易。其实、、被打总会疼,而我又不想疼的太多,就越来越机灵,当我在外面溜达的时候,如果看到几个人向我走来,总会很小心,离他们远一些。在这些日子里我总结了许多经验,可能因为比较瘦的缘故,跑起来便显得机灵很多,我跑的很快,一般人都跑不过我,哪怕是严村的严二狗比我大十岁,都抓不到我。

    通过多次经验,我觉得十米是比较安全的范围,也就是我的十个高,我妈说我有一米了。但凡离他们十米,哪怕两三个人都不会抓到我。所以我是不会让他们走近十米范围。所以后来他们便放弃追我了。我以为今后便不会再无缘无故而打了。

    不知道哪个人起的头,他们不会在村头拦我了,而是像搜寻猎物一样,到处寻找我的踪迹。有一次我在草丛中睡的正香时,草比花漂亮,花比人漂亮。我被并不怎么漂亮的人发现了,抓起头发拎了起来。好多天没有打我的怒气宣泄成了一拳一腿,实实在在,真真切切。我像个鼓被人锤,只是这鼓瘦小,没有太多的能量发出声音。鼓的存在是为了发声,我不是啊。我真的不是,所以我就不发声。

    还有人对合围战术进行了升级,他们合围我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大人们抓野猪,围起来拿长矛捅,拿石块砸,拿绳索绊。看来我比野猪好对付,他们不需要怎么费事就能够搞定我。

    虽然我跑的快,能够在一堆人中穿梭,拥有野猪一样的冷静和快捷,但他们会拿东西砸我。各种东西都有,他们的武器层出不穷,而我只有我一个人,和我的腿在作战。如果来不及躲开不名物体的话,也会疼。这时我感觉到其他身体部位的存在了。有一次我直接被砸晕了,后来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很晚才回家,依旧很疼。

    不过疼的多了也成了麻木,麻木的精神会升华,上了天似的,我觉得自己是位英勇的骑士在冲锋陷阵。面对这么多人,当你方只有一人时,对方都不是什么值得放在眼里的事情了。爷爷说当初赵子龙在长坂坡杀了个七进七出,因为他的神勇,还有曹操的惜才,下令不许放箭。这帮人还不如曹操呢。如果他们不拿东西砸我,而且我又带着大黑,肯定也能够七进七出。

    有时候我会认怂,被围起来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根据以往经验如果再挣扎会更加激起他们的亢奋,像打我家大黑一样的打我,皮毛都打掉了,露出最原始的身体。身体不知道是有了包装才高贵,还是有些丑陋被衣服包装了。我觉得大黑肋骨处杂草丛生的疤痕是他们狰狞的嘴脸。

    之前我说过挨揍的时候我会保护自己的衣服,所以这一次我就把衣服脱掉。我脱掉衣服不是为了跟他们打架,而只是想保护我的衣服。他们以为我想拼命,便后退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挂在骨头上的皮囊能够有一定的震慑力,他们还是愣住了,当看到我把衣服抱在怀里不再挣扎,又都笑着骂着跳过来踹我。一个黑瘦的小男孩一手抓我头发,一手拽我衣服,我死死抱在怀里的衣服,他后来两手拉,脚踏在我身上,像拔萝卜一样。还是被他抢走了,我听到手指骨节的摩擦声,听到了雪落的声音。然后静悄悄,落白一地。

    被按着地上锤时,我能够感受到大地的力量,它支撑我,免得我堕落深渊。我一直相信大地的力量,在它下面的是火焰,要不然大地不会这么温暖,大地包裹着我,像妈妈一样。大地会有裂痕,裂痕上流泪的便成了河。我喜欢大地,喜欢大地的裂痕,喜欢河,喜欢这条叫大白的河。

    我喜欢在这里洗澡,这条河虽大,但很少有人来看它。周边对它的存在已经淡忘了,连名字都不记得了,每个村庄都给它起了各自的名字。在这边叫北河,到那边就叫南河了。爷爷说水是生命起始的地方,我们是从水里走到陆地的。我没想到自己曾经是条鱼啊,怪不得我那么的爱水,那以前的我可以在水里呼吸嘛?我原来是条小鱼,怪不得在水里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如此亲切。鱼也会相互欺负吗?我不知道。

    看着自己身体上的淤青。它们像爷爷说的小人书里的妖怪一样,长的很奇怪。有三头乌龟,有五爪金乌。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我总会哭,别人打我,我不会哭的。如果哭了便不是男子汉,还会被嘲笑。爷爷总说我是小男子汉,长大了要保护妈妈。可能河里都是水,和眼泪一样,都是水。大地流泪成了河,我又流泪,成了鱼。我哭的时候会把自己钻水里,像极了鱼,谁也发现不了我在哭。

    被打久了,淤青便不再消去,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我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每个人身上都应该会有这些。直到我要去当兵,体检的时候被刷了下来,那个嘴角上扬,露出小黑痣的妇女指着我的淤青说我有刺青,我说这是淤青,我不知道什么是刺青。她说这辈子看过上万的肉体,也没见过这样的淤青,淤青会消,淤青包裹着肉,长到肉里的便是刺青。我争不过她。

    相较淤青我更喜欢血痕,我的皮肤很白,跟大白一样白。他们也都说我白,和其他孩子不一样,说我是雪山的孩子,沿着河漂过来。我的皮肤还有不一样的地方,苍蝇落在上面,都会留下脚印。

    有一次我挨打了,是被我妈打的,具体为什么挨揍已经记不清,反正我这辈子被人揍过那么多次,如果一一去问别人为什么,估计小时候全部时间都在被揍了。揍人的人本就不需要解释,他们是强者。揍你不需要理由,你要问的话,再揍一次然后告诉你为什么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我从来不问别人为什么揍我,也就不清楚为什么。

    那次我被绑在院里的老槐树上,我妈先用布鞋板底抽我脸,把我的脸抽的麻木后,又拿藤条来打我屁股,还没过瘾。攻击范围从屁股下移到大腿,后连小腿都抽。

    我记得那年我没到十岁。因为一个月后的农历五月初二,是我的十岁生日。我自己一直记得要给自己过十岁生日,从我六岁时便盼着这一天。十岁便长大了,不再是孩子。

    农历五月初二,这个日子也是我自己选的,我觉得单数有点冷,符合我的冷。可我还想要温暖,就选了个双数。我不喜欢一、三,太靠前,后面的又太靠后。我就是喜欢藏在中间。

    那天太阳没上山时我就出发了,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到爷爷的小土坟上,哭到黑云爬到我头上。那天眼泪很多,不记得到底流了多少,但应该流了很多,因为第二年我来的时候,上次躺着的地方的草,明显比周边高出了一大截。

    之前我说过,女人很奇怪。唠叨这么多还没有说为什么,估计有的人已经等不急了,或许有的读者已经忘掉了我说过这件事。之所以还没有提,因为我年龄大了,现在的记忆不是太好,容易忘事。对于过去,想要回忆起来本更不容易,并不怎么清楚,过去的事情像是大马猴一样,窜来窜去,毫无痕迹。如我手掌上的纹理,在生命中留下了痕迹,却不清晰,错综复杂的纠缠在了一起。

    当掌纹老的时候,成了茧,混沌一片,谁知道哪个先发生,哪个又在你生命中占据重要位置呢?现在回忆起来,我还是喜欢女人的,只是那时并不喜欢。

    男人的一生,多半在跟女人纠缠,我同样如此。她们的存在,让我欣喜癫狂,我有许多故事,每个故事拿出来都能够把爱情宣泄的淋漓,你们现在说爱情是烦恼,是甜蜜,是小幸运,是怂是胆怯,都过于小家子气。在我看来,爱情是天道,是人道,是法则,是人与大自然的斗争,是人性的升华,是命运的无能为力。

    我本觉得自己的故事是没有人会愿意听的,恰好有个姑娘她想听,对我的过去感兴趣,并不觉得我那么的令人讨厌,让我有了倾诉的欲望,谁心里没点事想掏出来呢。我就借此机会说一些我的故事,本来我觉得以自己为主角的的爱情还会羞涩、羞耻,现在想一下其实现在都说出来也没关系,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过如果说出来的时候,你并不会信。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在说爱情之前,我还是想先说一下我的妈妈。是她第一次让我觉得女人的奇怪。

    为什么说奇怪呢,那次绑在大槐树上揍我,明明把我打的半死,却哭的比我还惨烈,好像是我打了她似的。那些打我的男孩子从来不会哭,只会笑。所以我觉得女人奇怪。我们的哭在乡里邻间传开,街里邻坊也一一背地里跟我说,让我不要惹我妈生气。说她是命苦的人,我应该不要让她伤心。我一直在点头,没有说话。因为我在想,明明她打我,却哭的比我凶,为什么?直到后来我上了初中,知道牛顿知道力的三要素,方才明白可能是因为我皮比较厚,她才哭的。

    事隔多年,我对这件事情也有了新的看法,人生就是如此,岁月赋予不只是年龄,还有经历。我的经历还要从王二开始,王二就是我先前说的那个王二,那个带我走出来的王二。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走出来后,会发生这么多事,我会不会走出来呢?生活没有如果,如果只是假设,它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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