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喂？还在忙吗？”
“昨晚上喝断片儿了，不过话还算数，票我买好了，剩下你一句话的事儿。”
“那好好考虑考虑？嗯，你忙吧。”
主席台威严也借不给她多余的胆子。
江因的大拇指在语音界面停留数秒，随后干脆地向上滑开。
呼，还是撤回了。
深秋的日子，冰冷得像砖块的手机攥在手心里原来还会蒙上水汽。
你抖什么？手汗成这样，不就发个语音看把你给紧张的，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江因心里暗骂。
计步器还在运行，她继续跑起来，略过安营扎寨的树影和路灯。
难听到顺耳的提示音响起，“您有一个视频聊天请求”——
她放慢步子走到灯柱下面，揉了揉冷到僵硬的脸，扯出乖巧的笑容，摁下接听。
“小因啊，校招怎么样了？”
“投了几家，还在等通知呢”她抬头望见灯头周围的小飞虫打着圈。
“喔，那你…有什么打算没？省内还是往外…”
江因逆时针扭了扭脖子，如料听见骨节擦碰的脆响:“没定呢看情况，我尽量留下来吧。”
屏幕上温和的脸稍显宽慰，“有空还是多运动运动，事儿多也得注意身体啊，这几天又降温了，多穿点儿别冻着自己啊，闲下来就早点休息别老熬夜听见没……”
“谁还说闲着就多锻炼来着……好不容易让我逮着空，你看我这不在跑呢么，好…我都知道，你也注意身体啊。”
“那行吧，你跑完就回宿舍啊，注意安全，我挂了啊。”
“嗯好，我就回去了，拜拜。”
江因把手机重新揣进兜里，逆着风散漫地走在跑道上，夜晚刺骨的风吹得她“嘶——”的一声，哆嗦着咧出了脸上最后一道褶子，随后失去表情。
江因微弓着转过身子，看向月光下荒凉惨淡的主席台，突然上衣口袋里的物体振动了一下，她掏出手机，一条新消息来自徐思卉:
“二因，那你是报还是不报啊？”
——今年寒潮这么早还是不下雪吗？
你报不报啊？
——要不换个食堂改改口味吧？
你报不报啊？
——他会怎么想呢？
你报不报啊？
她回望灯柱，幽暗深沉，这个时节的飞虫不会扑到身上咬人比夏天的可爱多了吧？那，你报不报？
借着从树隙里斜漏出的灯光，她看见垃圾桶边落单皱瘪的啤酒拉罐，眼睛闪着澄澈清透的光。江因点亮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利落地戳了几下:报。
风一直没停，只是这次江因不能再任由头发乱舞了，她顺了顺短发，转身朝运动场出口走去:夜晚再好，也总归是要回到人群里去的。
铃声响起，“一条新消息来自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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