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书和阿柔

一

有点闷热的夜晚，伸开桌子，掏出卷子，皱皱眉，撇撇嘴，唉，做不完的作业。

“听说了吗，阿书和阿柔昨晚月下赏荷被老严看见了，手牵手哦！”陆荟噙一口牙膏沫子，眉飞色舞，空气里开始有让人振奋的味道。

“不是吧，他俩啥时候开始的？”

“天哪，这不科学，一个恁高，一个恁低！天呐... ...”阿柔一米八，阿书不到一米六。

“老严啥反应？”老严是他们班主任，一个五十岁的老头。

“老严意味深长地笑了。”

二

由于我相信周日晚起周一瞌睡，所以我周日也起早。空气清冷，晨星寥落，操场上篮球拍地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看见阿柔朝操场入口走去。

到班不一会儿，学霸小杰子来了，他跑向座位，表情好像受了惊吓，嘴里念念有词：“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男的踮起脚跟，女的低下头... ...”“在哪儿？”“路上，这会儿都完了，看不到了。”

后来我看到好几次，也听过几次。

三

“老严给阿书家里打电话，阿书说没事，只要是他姐接的就没事。”

“老严找阿书谈话，阿书说他俩只是单纯的友谊，老严说男女之间不可能有单纯的友谊。”

“老严跟阿柔说阿书只是在玩她。”

有一天晚饭后，小杰子在教室外面背书，我在扫走廊，阿书经过，“哎，阿书，”小杰子卷起生物书，叫住阿书，“你爸知不知道你在学校谈恋爱？”“知道。”阿书头也不回。“那他不管你？”“... ...”阿书扭过头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说的啥？”“没门儿呗。”小杰子开始翻书背，“哈哈哈，你敢吗？”“有啥不敢！”小杰子头也不抬。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时也在谈恋爱。

四

大家习惯了阿书和阿柔连在一起的身影，他们在走廊边旁若无人地微笑，聊天，同时牵手。他们大笑着奔跑，看起来好像阿柔在驾着阿书飞。我绕着小树林跑步时常常看见他们靠着里面的大石头。他们总是笑着，牵着手。

“哦，你说的是隔壁班那俩逗比啊。”

“真是奇葩。”

可他们不知为什么那么自得其乐。

阿柔从宽大的男式T恤变成收腰的少女装，紧腿裤，小靴子。头发越来越长。

五

第二年春天，一个周日早晨，我坐在操场高高的表演台上，拿着书背不进去。阿书和阿柔手牵手轧操场，不是足球场，是整个操场。走得很慢，一圈又一圈。天很蓝，春风料峭。他们好像在说家事，他姐她弟他妈... ...不时大笑。我突然很想问他们一个问题，跟自己说下一圈再走到我下面就问，可惜勇气没有攒够，我饿了。遇见春哥，我指指他俩：“好想问他们以后会不会结婚。”“用不着。”春哥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有时候在厕所碰见阿柔，总想跟她说，加油，要幸福哦。一直没开口。她看见我在看她，我微笑，她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