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伊林

从前有座山,它阻隔了爱与暖,山的两边是无尽的黑暗与凄寒。
时至傍晚,母亲带着女儿出去吃面。凉风习习,几颗星子在空中无意地闪。她们彼此胆战心惊地拉了几句家常,还好,没有争吵。
女儿趴在母亲肩上,嘟囔着:“我不想洗衣服了。”夜静悄悄的,无人应答,只有发动机的嗡嗡声。她叹了口气:“每星期回来还得写作业还得洗衣服,真的好累啊。”一瞬死寂,她突然有点后悔。
母亲眉头紧蹙:“洗个衣服你有多累啊?那不是洗衣机洗的吗?我天天在外边工作累得腰酸背痛....”噼里啪啦把她砸了个晕头转向,脑袋发懵,张了张嘴哑了般倒不出来话。半天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我不想洗衣服。”
母亲的火“噌”地一冒三丈高,憋得脸红脖子粗,只是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路,气焰在发凉的风中湮灭于沉默。沉默,她背挺得笔直,整个人却透出浓浓的无奈与悲哀:
“你说咱家这情况,你不洗你的衣服,谁洗?生活的重担都压在我身上,我整天拼了命的干啊干啊,恁奶还知道心疼我,七八十了拉把着几个羊,有时候还帮着我刷锅烧火,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啊,你不懂事儿啊...“
母亲的话字字泣血,她知道她都知道,她心疼母亲,可她委屈。她抿着嘴,下颚绷成一条线。
“别任性了好不好,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女儿眼里沁出泪来,终于绷不住了,像一个典型的任性的孩子一般,哭着嚷着:“我就是不想洗!”撇过头,断线似的泪珠顺着眼眶淌下,砸在衣襟上,濡湿了一片。
我只是想要一两句安慰不行吗?
母亲看着这无边黑夜,挺直的脊梁垮了下来,红了眼眶,流露出迷茫与无助来。
我该怎么办?
两个人,一个在山的这一头,横冲直撞,不辨方向总是被不知名的草刮的遍体鳞伤;一个在山的另一头,数次的失望空欢喜让她不再期待,守着如水凉夜,冻得遍体生寒。
一顿饭,两个人食不知味。

到家了,母亲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头栽在床上,从脚趾到头发尖儿都泛着酸,透着累。她不想动弹,如果不是囡囡没吃饭,她连饭都不想吃了。迷迷糊糊阖上眼,就那样睡着了。
明天开学,女儿在准备东西,她暂时不想面对母亲,但东西的得进去找。她对着门发了会儿呆,呼出一口气,缓缓将门推开一条缝。
“吱——”探头,人呢?视线下移,瞥见母亲趴在床上,衣服皱巴巴,头发乱蓬蓬。睡着了?女儿蹑手蹑脚地走近,母亲睡着了。
她轻轻地脱了母亲的鞋袜,扯过被子小心地盖上。微黄的灯光将屋子映的暖融融。她托腮坐在母亲旁,看着她闭着眼,身子随着浅浅的呼吸小幅地一起一伏,眉头在睡梦中舒展开来,梦到什么了?她想着,温馨而美好的幸福感填满心房。
小时候这样的日子常有,长大了就变得难得可贵,为什么呢?
女儿觉得越大越不知道如何和母亲相处了。
小时候想啥说啥,长大了却总是口不对心。是认为自己长大了,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不耐说教了,但还总是小心翼翼地渴求着被关爱被理解,将柔软的内心用冷硬的话语包裹了,盼望着能识破自己的小别扭,融了坚冰,瞅见那点隐秘的期待。
但却忽略了母亲啊,她承担了太多,哪还有精力去琢磨小女儿家弯弯绕绕的心思呢?她需要的是小棉袄啊。
她站起身,关了灯,看着黑暗中被棉被勾勒出的一个小小的轮廓。
晚安,好梦。
第二天晚上,女儿抱着枕头赖在妈的床上不走了,美名其曰给你暖床,却把冻得冰凉的脚丫子往妈的身上蹭。
“哎呦!别挨我,你那脚哇凉哇凉的。”女儿委屈巴巴:“妈......我冷哇。”“哼!谁教你天天穿个凉拖的?活该。”妈嘴上这么说着,却把女儿的脚揽在了腿下。女儿得逞了嘿嘿直笑。
半梦半醒间,女儿含混不清说了一句:“没有不想洗...只...想要个安慰...以后会说清楚的...”梦呓似的。妈听见了,一愣,眨了眨眼,笑了,拥着她的女儿进入了梦乡,那一定是个好梦。
窗外的月色洒下来,笼着她的女儿。这是她的宝贝,她努力工作的信念所在。
其实她也想说,抱歉,让你过早地承担了这些。
这座山上有一条贯通的小道,曲折幽深,人多不愿涉足,女儿迈上了这一步,然后太阳缓缓升起,照亮了大地,原来树木欣欣向荣,一派生机。
走一步再走一步,她以为山高路远,却看见母亲在不远处笑着张开了双臂。原来她只走了几步就翻过了那座山,拥抱了爱和暖。
评语:爱与理解,终让女孩翻越了横亘在与母亲之间的那座大山。本文中心明确,选材贴近生活,第三人称使全文的叙写更客观冷静,反而让文中情感更有张力,便于叙事和议论。适时出现的细节描写,更是生动形象地展现了人物形象。不足之处是作文超时了!
(马伊林,九一班语文课代表,聪慧好学,喜欢语文,喜欢读书写作。奋斗格言为:年轻人,目标是要有的,当然努力也是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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