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与星子——"莉莉呢喃着，抬头看着遥远的天空，深邃的夜空就像她身边这个人的眼睛，黑暗得仿佛能吸收掉所有的星光。
贾森合上眼帘，敛去眼中的沉寂，他低下了头。
鼻尖弥漫的湿气告诉他，此刻并不是一个能看到星月的晴朗夜晚，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黑夜，就像即将伴随着他的永恒的黑暗一样。
"贾森，你还记得这个吗？"莉莉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感觉自己的右手间被放了什么温暖而柔软的东西，他下意识地一捏，惊讶地转身向右。
"这是？"
莉莉专注地看着身旁的男人，一道深深的伤痕从青年的脸颊自左而右划下，让以往清俊的容颜显出几分狰狞和狼狈，因为惊讶而不由自主睁开的双眼暗沉如夜，没有一丝光彩。
他已经看不见她。
但意识到这一点，却让她露出了比平时更温柔的笑意，如同阳光一般温暖和煦，眼角悄悄含着一滴泪。
她笑着双手捧起身边青年的右手，握紧又放开，等待对方的答案。
回忆中的某个黄昏，小小的男孩踌躇徘徊在邻居家小酒馆外，偶尔鼓起勇气探头，就被元气满满但凶巴巴的女孩子瞪了回去。
"喂小鬼！这里可不是小孩子来的地方，想喝酒还早着呢！"在被女孩高大粗旷的父亲拎起衣领甩出老远的瞬间，男孩鼓起勇气哇哇大叫出目的，然后双眼含泪一抽一抽地被放在女孩的面前。
"这小子是来找你的，今天好像是什么节来着？算了，反正是送礼物你就接着吧。"
女孩对自己父亲的粗线条无语，只得伸手接下了对面那个矮自己一头的哭包递过来的小布包。
打开后惊讶地睁大眼："这是你做的？"
浅色的布料包裹着的还是一个小布包，迥异于这片大陆常见的钱包样式，材质是柔软而富有光泽的丝绸，用有些粗糙的针脚形成的褶皱围成了一个心形，上面还绣着两只不知名的东方鸟儿，几条蓝色的波纹围绕在鸟儿的周围，有一种奇妙的异域美感。
"水鸭子？"女孩嘀咕道，"不过还算漂亮，那我收下了。"反正还是个孩子呢。
男孩听到收下二字，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喜欢就好！"
女孩不由得露出微笑，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居然有一点温柔的感觉了。
"送礼的比收礼的还要高兴呢。"她忍不住揉揉对面小孩的发心，柔软的发丝被她揉成了一个鸡窝。
她觉得小孩的眼睛亮亮的，满是快乐和说不出的一种令人舒服的感觉。
"你还保存着它。"此刻男人的眼睛里似乎也有着什么，尽管她知道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但那目光依旧让她心中安宁。
"那当然，这可是一个现在只持剑的男人曾经的黑历史啊！"莉莉微笑着，"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呢，幸好当时有好好保存。"
"喂－－"男人哭笑不得，"那也是家传手艺。"
"按照镇子里的风俗，在恋人节那天送给心仪的人礼物，如果对方收下，就代表愿意和你携手一生。不过那时候你还是个小鬼头。"
——男人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
"据说送荷包都是女子送给男子，你倒是给反过来了。"
——男人居然脸红了。
"不过，我收下了。"
男人浑身一震，随即坐直了身体。
说完这几句话，莉莉觉得，自己的眼睛大概和当时的贾森一样，亮晶晶的吧。
大概，能明白当时贾森的心情了呢。
鼓起勇气，说出最想表达的情感。
"贾森，我们在一起吧。"
"以后，我做你的眼睛，你的剑，一起走下去吧。"
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似乎有光芒伴随着奇妙的话语从天而降。
身畔，那个温柔的声音吹来了雨后清新柔和的风。
他听到她问："你的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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