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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尚sir，今天这么早啊]打招呼的是林永强，警局里的老督察了。

[是啊]尚南北笑着点头示意，关上门准备去趟弥敦道上源记茶餐厅带份烧鹅仔回去，今天陆修祁值晚班，恐怕来不及回来做饭了。

却没想被堵在了半道上，他估摸了一下距离，前面转弯两百米大概就能到，于是把车停在路边，走了过去。

走进了才注意到不同寻常，巡警已经在现场附近拉起了标志线，人群你推我搡，看热闹的，还有记者，闹哄哄连成一大片。

他向拦住他的小巡警出示了警司证，拉起标志线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躺在路中央的人。他到现在也还记得那副场面，棕

[我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在门关响起。

[嗯]

啪。灯亮了。

[怎么不开灯]陆修祁按下开关，皱眉。

尚南北没说话。

陆修祁坐在尚南北身边，揽住他的腰[怎么了]

[林家辉死了]尚南北低垂着眼睫，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

尚南北深吸了一口气，[我跟他十几年前就认识了，同一个警校毕业的，他睡我上铺]

陆修祁也不说话，只是搂紧了他。

[他之前也不是被开除的，而是上面给了他任务，让他做卧底去了]

尚南北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会说他们以前一起训练，林家辉长跑总跑不过他，还赢了他好几个月的饭票，一会又说起了他是怎么知道林家辉去做了卧底的。警察部中也就只有他们少数的几个，知晓这批人的底细，一旦有意外，就此石沉大海，再也没有人能为之证明身份。

说着说着尚南北笑了，[明天是他三十四岁生日，前两天我还问他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他说我都三十好几了怎么还想着生日不生日的]

[你们还有联系？]陆修祁问。

[嗯。我是跟他接头的内线之一]尚南北闭上了眼。

最后一次的夜晚，月亮很好。

林家辉晃荡着肩膀往前走，[有时候，我真的忘记了我他妈到底是警察，还是黑社会]

尚南北手插袋[就快好了]

[呵]林家辉转身，嗤之以鼻[你们每回都这么说]

[这次是真的]尚南北直视他的双眼，越来越暴戾的眼神，人砍的多了，果然带着血色，和掩盖不住的狂躁。

[过两天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噗]这次是真笑了，他摆摆手回身，[都多大了还过生日]顿了一顿，[要真想送礼物，就早点把我送出去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尚南北望着他的背影，笼着朦胧的光辉，让人在一瞬间以为时光倒流，眼前的这个，还是当年警校里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想，所有的一切，在今天终于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结束了。

[你说，陆修祁，六楼。谁会无缘无故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再失足摔下来呢]

二

陆修祁洗完澡上床的时候，尚南北正静静的缩在被子里。落地窗外的霓虹灯打进来，在他脸上落下光怪陆离的晕儿。陆修祁以为他睡了，却在揽住他肩的一瞬间，尚南北睁开了眼睛。

[怎么还不睡]

尚南北翻身跨坐在陆修祁身上，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他低头啃咬陆修祁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喷在大动脉处，感受到嘴下的血液汩汩流动，牙再尖些仿佛就能刺破皮肤，比起往常有些失控的力道让陆修祁皱了皱眉。尚南北一路从脖子，锁骨，胸前，小腹亲了下去，最终伏在了陆修祁的两腿之间。

低低的喘息声在卧室响起，带着情欲的喑哑。陆修祁抚摸着尚南北的黑发，低头的他看不见陆修祁的眼，那漂亮过海港蓝天的墨蓝眼睛，盛满了温柔。

看着差不多了，尚南北抬起身来，盯着眼前的人，蜜色肌理，线条流畅，坚实而饱满。他两腿支在陆修祁身侧，手扶着他的腰，缓慢而又坚定的坐下去，陆修祁躺在那里不动，任由他动手。尚南北紧咬着下唇，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一开始还是正常的频率，今天的尚南北却不知足的越动越快，他低吼了一声，动作接近疯狂。陆修祁看着他慢慢停了下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一把拽下尚南北的手臂，失去支撑又体力不支的尚南北一下子跌在陆修祁的身上，陆修祁用扑杀猎物的凶猛力道，掰住尚南北的下巴，吻了上去。

烟草味，唾液味，火烧火燎的欲望的辛辣的味道，燃烧着裹上尚南北的嘴唇。陆修祁近乎蛮横粗暴的攻城掠地，两人喉咙深处都发出饥渴的咕哝声，像丛林中的野兽撕咬美味。尚南北激烈的吸吮陆修祁的舌头，随即就被对方把舌头卷走。陆修祁的粗暴拽疼了他的舌根，把他全部的思绪都吸走了。

两个人的身体扭在一起，陆修祁紧紧的抱着眼前的人，感受着眼前的人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他知道的，他的不安，他的迷惘，他的苦闷，他的痛恨，他的不甘，像水蛇一样缠绕着他，令他窒息。

陆修祁将尚南北的双手按在床头，从正面缓缓的挺了进去，以尚南北熟悉的频率和力道，热意像涟漪一样，在身体中扩散开来，一波一波，一波又一波。陆修祁温柔无比寸寸吻过，宠溺又怜惜，床前的灯光昏暗，只照出了相互纠缠的模糊剪影。陆修祁最后低吼着释放在尚南北体内，紧紧拥着与他十指相扣。

尚南北伸手抚弄他被汗水浸湿的鬓角，临摹上他的剑眉。陆修祁低笑[下次不许再这么发泄]

尚南北不说话，身体却放松了下来。他知道，他什么也瞒不住身上的人。

摩西劈开红海率领万众逃离深渊地狱，你与我合二为一奔赴天地永生。

[陆修祁，谢谢你救了我]

阿荣紧紧贴着墙壁，身体有些情不自禁的颤抖。

[蛇仔明现在人在哪儿]尚南北问。

[不知道]阿荣被他犀利的目光盯着，整个人止不住一激灵，低下头闪避开来。

尚南北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

[长官，我是真不知道啊，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找他，我要是他，早就跑路了，难道留下来等着挨宰吗]

蛇仔明是最后与林家辉在一起的人。有人见到那天下午，两个人同时出现在源记茶餐厅的门口，后来林家辉死了，蛇仔明失踪了。

[你跟他赌坊都开在一起，你会不知道？]尚南北冷冷发问。

[是，是总在一起，可是这次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您再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知情不报啊]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尚南北又问，[和什么人在一起，又为什么出现在了源记]

阿荣目光闪烁了一下[没，没有啊，我不知道…

[阿荣]尚南北挑了一下眉[你上礼拜在尖沙咀码头聚众斗殴，打坏了两辆车，上个月在清水湾歌舞厅打伤了一个不付钱的嫖客，把人打成了脑震荡，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再往前数…

阿荣是尚南北的一个线人，大大小小的案底不计其数，幸亏与警方合作态度还算积极，才免除了牢狱之灾。

[长官长官，别别别，不用数了，我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清楚。可这次我是真不知道…

车子停在了巷子口，尚南北坐进去，有些烦躁的点上了烟。陆修祁翻腕看了一下表，发动引擎。

[去哪儿]

[再去见一个]

陆修祁伸手拔掉了车钥匙，引擎瞬间熄火。车厢立马变得安静，尚南北侧过头去。

[你这几天已经见了四个线人了，这是第五个，即使再见第六个第七个…

尚南北一声不吭的继续抽烟。

陆修祁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却并不开口询问。他是情报科的高级督察，尚南北隶属刑事侦缉部，总警司。他俩一向公私分明，虽然会在家讨论一些案子，但从不干涉对方的工作。任何事情都有规矩，不能坏了这规矩。

[与其这样乱打乱撞，不如静观其变]陆修祁道。

[好]尚南北已经完全清楚过来，这些日子他确实有些心急了。

陆修祁发动引擎，[休息一下]

[去哪儿]这次轮到尚南北发问了。

[吃饭]

尚南北微微一笑，一切都交给陆修祁，然后向后仰在了靠垫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