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说什么让儿童时候的我选择困难,那从来不是买新玩具,而是去面包房。圆的、直的、火腿馅的、草莓味的、日式的松软、欧式的香硬,而我只能选一个当明天的早餐!
对面包的好感不止停留在童年,长大后,我还痴迷于俄国的硬面包、台湾杂粮馒头、德式老面酸种面包,我还是花很多钱买面食。他们在口腔里的感觉,是一层层波涛拍打而来的麦香,你是站在岸边翘首盼望的潘尼罗普,为了盼望奥德赛20年后上岸,你只能一口接一口不停的咀嚼,期待浪再大一点,归乡的船儿再快一点。
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我会有一个有厨房的家,掌厨的人不是童年照看我的奶奶,而是我自己。早年的我太忙着赚钱,我没想过好好给自己下厨,也没想过琢磨着不能变现的厨艺,更没想过一介打工人的房子会来的这么快。但当我有了之后,我是鸟类学家有了望远镜、水生浮游学家有了显微镜,女人在厨房里有了她创作的天堂。
我知道有女性歧视这一类的创作,我只想说说我关于厨房的美好回忆。那是奶奶给我的规律三餐,她没有钱,都是市场收摊之前的便宜货,哺育我童年到16岁;那是外公陪我欢度一个暑假的猪油饭,农村菜,热白饭,淋猪油、酱油和生蛋黄;那是外婆有粗孔的蒸蛋,下面凝结了一层盐,大家都说不好看,却是像她最扎实淳朴没有保留的好味道;那是好心阿姨的日式便当、早餐、俄式炖菜,陪伴我彷徨的17岁直到21岁;那是结婚后,吃到他奶奶娴熟手艺烧出来的蔬菜小炒,用料就是豆芽菜、香菇、和毛豆,但你不知道它为什么这样鲜甜好下饭,或你又知道,因为这一家子的善良殷实繁荣。厨艺是关于生存、温暖、和传承的一种创作,我十分向往!
这个寒假小高姐成为我家中的常客,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做了牛角面包和蜂蜜软面包,面还在发,不知道成果如何。可是我很幸运我有这样一位睿智友善的女伴,她把烹饪的问题讲得很清楚,避免我犯错误。她做出来的成品是完美的,但她会抿嘴微笑,再用她明亮的眼睛望着你说,她只是喜欢,只是多年的错误和改进,才慢慢驾驭食材和器具秘密(见牛角面包影片的结束语)。她可能是三个孩子的妈妈,掌着一口大灶,我敢说她家里也常有有趣的邻人造访,毕竟她的厨艺远近驰名。人们为她倾倒,大家都叫她“妈妈”,这是大家共同心头的悸动。
我拥抱厨艺创作,我做的并不美味,我送过我的家人烤塌的蛋糕、过硬的馒头、焦掉的面包,可是我信仰着。我不再只是童年时幼稚的孩子只能向往,我可以自己取得。我知道一个牛角面包的酥皮是多么难,一层一层的酥油堆叠、防止奶油侧漏、许多的擀面杖工作才能取得。我也不是一个只知道花钱的上班者,向某种广告或排队的人潮屈服,作为厨房的主人,我可以创作它们。
我想要给我的孩子很多,营养美味的食物,不止如此,我还要为他们创作专门为他们做的,让他们长大后还会津津乐道的家常菜,像是外公的猪油饭、外婆的蒸蛋、奶奶的煎肉鱼。还不止如此,我还要和他们一起下厨,我想和他们分享食物的秘密,我想教他们创作的精神,我想让他们不需要向任何的金钱屈服,只要他们有勤劳的双手,美味通常都是可以取得的。
物质让人餍饱,精神源源不绝,创意、乐观、和传承,使人日新又新不愿停下脚步。我的家人和善待我的阿姨,用他们的厨房生动的为我展示食物如何成为繁荣健康友爱,我也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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